楊燁是個好孩子,心地柔軟善良,但不管是誰,若是傷了心,恐怕都很難再談信任?!?/p>
皇上當(dāng)真是了解長公主的,所以在看到她對楊燁如此上心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并不是高興,而是擔(dān)憂。
一個只顧自己的人,怎么可能會突然對自己的兒女那么好?
所以,他有意提點長公主,希望她不要后悔。
“瓊?cè)A,過去的事便過去了,人總要往前看,若是有心儀的人,你盡管跟朕說,朕替你做主。”
長公主有那么一瞬間,都覺得皇上好像猜到了自己要做什么一般,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但是隨即又立刻否認。
沒有人能猜到她的打算。
不管如何,楊燁是自己的兒子,那就是自己的私有物,自己要做什么不行?
長公主還沒有傻到事事都要跟皇上作對,當(dāng)下點頭應(yīng)是。
“蠻夷蠢蠢欲動,鎮(zhèn)南王已經(jīng)帶兵前去,瓊?cè)A,你是長公主,享百姓供養(yǎng),所以眼界放寬些,莫要沉溺于那些恩怨情仇之中?!?/p>
皇上點到即止,揮揮手才再度開口。
“楊燁的事,你莫要多問了,若是林愛卿那邊查清楚了,自然會放人?!?/p>
“可是楊燁最近身子不適,需要一日三次服藥?!?/p>
長公主蹙眉,似乎沒想到自己說了那么多,還是沒能把人要回來,當(dāng)下愈發(fā)有些不耐。
“皇上,就算楊燁真的殺了楊啟,那也不過就是條人命而已,為何非要扣著他?”
“楊啟是從牢獄里逃出去的,他本來就是個該死之人,殺了他也是楊啟為民除害,皇上一個口諭,就能讓林一申放人,為何非要如此麻煩?”
皇上看著長公主,目光中已經(jīng)多了幾分冷意,隨后直接將奏折砸在了桌子上。
站在外頭的李公公好像瞬間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快步走了進來,朝著長公主行禮道,“長公主,皇上乏了,您請……”
這是趕人了。
長公主咬了咬牙。
雖然她平日里什么都不在乎,可也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再觸皇上霉頭。
當(dāng)下只能垂首行禮,隨后扭身就走。
不知為何,她現(xiàn)在感覺自己做什么事都不順。
一定是顧悅的原因!
就是她回來以后才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
真是晦氣!
“朕跟她提家國大義,可她只顧著眼前那點心思?!?/p>
皇上閉了閉眼睛,隨后才冷冷地開口。
“這么多年,半點長進都沒有,虧得朕還以為能把她掰回來……”
“皇上,這么多年,長公主一直被寵著,哪里需要知道這些?”
李公公不著痕跡地笑著說道,“畢竟,這皇室里頭就這么一位長公主,她也知道,不管做錯什么,都有皇上替她周旋。”
李公公的話聽著好像沒有什么問題。
可是落到皇上耳朵里,那就變成了另外一層意思,甚至戳到了一些隱秘的痛楚。
唯一的長公主。
明明當(dāng)初她得到的時候,也不是光彩的事。
現(xiàn)在竟然還不珍惜。
皇上沒有再開口,而李公公也有條不紊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好像剛才自己什么都沒有說。
可是誰都知道,有的時候,言語是把無形的刀。
其實,這也是沒有人愿意輕易得罪皇帝身邊這些公公的原因。
伴君如伴虎是不假。
可他們這隨口的一句話,都足以讓皇帝的信任徹底坍塌。
只可惜,有些人根本不懂這個道理。
比如長公主。
她視人命如草芥,又怎么可能會在意這些身份低微的人呢?
所以,從皇上那里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她回到府里就砸了房里的東西。
“妙智,如今楊燁人都見不到,那藥該怎么辦?”
冷靜了幾分的長公主扭頭去看一直站在房間里的妙智,冷聲開口。
“是等他出來,還是怎么辦?”
“長公主,既然人咱們帶不出來,那就去送吧!”妙智蹙眉說道,“他們總不能阻止一個母親疼愛自己的兒子。”
“少爺已經(jīng)吃了一次,自然不能再等,一旦停下來,那都要前功盡棄?!?/p>
“頓頓去送,會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長公主若有所思,只道,“能不能讓他一頓就把這一日的藥全服下去?”
“不能?!泵钪菗u搖頭,看著長公主說道,“長公主,其實少爺在牢里也有好處,他日就算躺在那里的人說自己是楊燁,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畢竟,他一直都被林大人關(guān)在牢里,怎么可能被換掉?”
“這樣對太子殿下來說,豈不是更為安全?”
長公主一聽,倒是覺得妙智所言極有道理,當(dāng)下點頭應(yīng)了。
“那就按你說的來辦,至于那些餐食,本宮親自去送,以免被人察覺到端倪?!?/p>
“長公主還是莫要大意?!泵钪翘嵝训?,“若是妙音師姐真的被人抓了起來,那么很有可能會供出老身的存在,所以還是盡快找到師姐,然后徹底滅口才穩(wěn)妥。”
就在妙智說起妙音的時候,顧悅已經(jīng)見到了被太后當(dāng)時困住的妙音。
“我就說,這天底下也就是你,能把人藏得如此隱秘?!鳖檺偢挔a,看到被關(guān)在暗室里的妙音,忍不住低聲問道,“皇上知道這人在這里嗎?”
“太后安排的事,為何皇上會知道?”蕭燼抬手點了點顧悅的眉心,笑著說道,“你莫要拿這樣的事來試探本王,畢竟,現(xiàn)在連皇上都認為,本王是站在你這邊的?!?/p>
顧悅有些不好意思。
她其實本意也不是試探,只是覺得蕭燼是皇上的人,可太后竟然愿意將這些事交給他去辦,著實讓人覺得意外。
“妙音針對的是你,本王就算插手,皇上也不會多說什么的?!焙孟癫碌搅祟檺偟囊馑迹挔a解釋道,“萬事都要以王妃的安危為先?!?/p>
顧悅?cè)滩蛔《鸁幔粫r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蕭燼,只能推門而入,避開這個話題。
跟在她身后的蕭燼眸光微微一暗,但到底沒有再多言。
小姑娘完全接受他的心意,想來還需要一段時日。
不急。
“原來是你們!”
妙音被關(guān)了許久,平日里連飯菜都是從門口底部放進來的,所以這會見到顧悅和蕭燼,登時有些激動地開口。
“王爺和郡主這是何意?”
“為何要把老身囚禁于此處?”
“明人不說暗話?!?/p>
顧悅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妙音的腳踝處是被鐵鏈鎖住的,當(dāng)下才收回目光,冷聲開口。
“妙音大師跟長公主聯(lián)手想要我的命,如今還要問我緣由,未免有些太假了?!?/p>
“郡主莫不是誤會了什么?!?/p>
妙音搖頭,立刻出聲辯解。
“老身是皇上請回京的,與長公主一同進宮也是巧合遇到而已,難道皇上沒有告知二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