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羅拔感覺自己的喉嚨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幾分尖銳和難以置信,”祿將那可是回回墊底的馬??!每次比賽都跟在馬群屁股后面吃灰,你這不是把錢往水里扔嗎?”
他的手指著遠(yuǎn)處馬廄的方向,額頭上青筋暴起。
黃羅拔的腦子像一臺高速運轉(zhuǎn)卻突然卡殼的機器,無數(shù)的疑問在腦海中橫沖直撞。趙哥哪兒來這么多錢?那可是100萬啊!
而且,就算有錢,怎么愿意為祿將花這么多錢?這祿將就像個扶不起的阿斗,每次比賽都讓人失望透頂,買它勝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趙振國看黃羅拔的樣子,知道想讓他幫自己填寫支票,怕是不行了。
趁黃羅拔發(fā)愣的功夫,他掙扎著用嘴咬開筆蓋,用右手在投注單上堅定地寫下那一串令人心驚肉跳的零。
他寫完了最后一筆,將投注單遞給了旁邊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接過單子,只是隨意地掃了一眼,臉上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
像趙振國這樣在賽馬場一擲千金的人,他們見得多了。
100萬,在普通人眼里或許是個天文數(shù)字,但在這個充滿金錢和欲望的地方,也算不上特別稀奇。
只不過,這個客人居然要買祿將,這倒是讓他們有些意外。
“先生,這是您的票根。”工作人員微笑著將票根遞給趙振國。
黃羅拔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趙振國已經(jīng)拿到了投遞成功的票根,叫苦不迭。
怎么就一時沒攔住趙哥呢?
現(xiàn)在好了,買定離手,這投注票一旦生效,就算是他岳父來了,也作廢不了。
那小小的票根,就像一顆定時炸彈,會在賽馬結(jié)束后爆炸,將趙振國炸得粉身碎骨。
趙振國卻像沒事人一樣,將票根小心翼翼地放進(jìn)口袋里,然后站起身來,拍了拍黃羅拔的肩膀,說道:“走吧,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p>他那語氣,仿佛投注的不是一百萬,而是十塊錢。
黃羅拔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好跟著趙振國起身,朝著賽馬場的觀賽區(qū)走去。
媽的,他為什么會帶趙振國來賭馬啊,趙振國要是賠個傾家蕩產(chǎn),會不會找自己麻煩?
可他看起來表面上風(fēng)光,實際上卻沒多少錢,要不怎么會干起走私的活來?
黃羅拔的腳步沉重得像灌了鉛一樣,每走一步,都感覺自己的心在往下沉。
他和趙振國的命運,已經(jīng)和那匹名叫祿將的劣馬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
返回觀賽區(qū),黃羅拔剛一落座,周振邦就敏銳地察覺到他周身散發(fā)著一股壓抑又古怪的氣息。
平日里,黃羅拔雖談不上多么活潑,但也不至于像此刻這般,整個人像被霜打過的茄子,蔫頭耷腦,眼神游離,時不時還發(fā)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周振邦眉頭微微一皺,側(cè)過身,目光直直地落在黃羅拔臉上,關(guān)切地問道:
“小黃兄弟,怎么回事?看你這模樣,像是心里揣了天大的事兒,說出來,兄弟幫你分擔(dān)分擔(dān)?!?p>黃羅拔聽到這話,嘴角扯出一抹苦澀至極的笑容,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就在剛才,趙振國特意把他拉到一旁,神色嚴(yán)肅地交待他,今天下注祿將的事兒,絕不能告訴周振邦和他大哥。
趙振國說話時,眼神犀利得如同兩把利刃,黃羅拔當(dāng)時就被嚇得連連點頭答應(yīng),大氣都不敢出。
此刻,面對周振邦的詢問,黃羅拔心里直犯嘀咕。
這姓周的,那身腱子肉,一看就是個練家子,武力值爆棚。
要是自己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惹惱了他,指不定會落個什么下場。
想到這兒,黃羅拔只能苦笑著搖頭,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就在這時,趙振國把手上夾著的小紙條,顫抖著遞向周振邦。
周振邦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不明所以地問道:“振國,你這是干啥呢?”
“振邦哥,這東西你替我保存好,我怕一會兒有人來搶?!?p>周振邦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嘴巴微微張開,半晌才吐出一句:“...什么玩意兒,還有人搶?”
他剛想繼續(xù)追問個清楚,突然,賽馬場內(nèi)響起了一陣激昂的號角聲,緊接著,廣播里傳來“比賽即將開始”的聲音。
原本還三三兩兩聊天的人們瞬間沸騰起來,紛紛涌向圍欄,伸長了脖子張望著賽道。
趙振國臉上浮現(xiàn)出饒有興致的神情,顧不上再和周振邦解釋,目光緊緊地鎖定在了賽道上,完全沉浸在了即將開始的賽馬比賽中。
周振邦看著他這副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到嘴邊的疑問也只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沒了發(fā)問的機會。
倒是坐在一旁的黃羅拔,眼神不經(jīng)意間掃到了那張紙條,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那分明就是賽馬的投注票根啊!
這東西誰搶啊?有病不是?趙哥不是真的以為,這匹祿將能贏吧?
趙哥還真是膽大包天啊,平日里看起來沉穩(wěn)老練,怎么在這事兒上就如此沖動呢?
就祿將這聽見發(fā)令槍都比別人慢半拍的樣子,遲鈍得就像個老年癡呆患者,跑起來還晃晃悠悠的,跟喝醉了酒似的,這樣的馬,能贏么?
黃羅拔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趙振國,卻發(fā)現(xiàn)趙振國就跟沒事兒人似的,翹著個二郎腿,嘴里還哼著小曲兒。
要不是怕趙振國輸了錢,找自己麻煩,他怎么可能會操心祿將能不能贏???
哎,他真是操碎了心,當(dāng)事人都不著急,自己在這兒瞎操心個啥呀,搞得自己比他還緊張,輸了他得賠錢似的。
可是要是祿將贏了,趙哥不會找自己麻煩,但他無比看好的赤焰,豈不是要輸了?
賠了這么多錢,回家怕是又要被媳婦一頓“毒打”了,這可咋辦?
這番瞎琢磨,攪得黃羅拔心神不寧,連賽場上那激昂的馬蹄聲、熱烈的歡呼聲,都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薄膜隔開,變得模糊而遙遠(yuǎn),已然沒了看賽馬的心思。
突然,趙振國那低沉而清晰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快看你的赤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