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場考試,宋婉清交卷走出考場,腳步逐漸加快,迫切想見的人立在風(fēng)雪中,輪廓明晰,把雪花襯得渺小。
她還沒跑,他就看見了她,快步朝她走來。
一走動,雪從肩上簌簌往下落。
邊走邊解開前襟,腳步停住的同時,把她藏進懷抱。
趙振國胸膛間的氣味很沉郁,很好聞,依舊溫?zé)?,堅?..
等到趙小燕也出了考場,四人一起招待所的房間內(nèi)吃了頓好飯。
這頓飯,趙振國安排了六個菜,有雞有魚,可他卻吃得如同嚼蠟,食不知味。
高考都結(jié)束了,李建業(yè)咋還沒動靜?
還有王新軍安排下來調(diào)查作弊的人,查咋樣了?
飯吃完了,趙小燕看著趙振國,猶豫了一下說:
“振國啊,我明天想回去了。家里還有一堆事兒等著我呢,這出來也有好幾天了?!?/p>
趙振國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看著姐姐,張了張嘴,還沒說話,趙小燕就接著說:
“你不用送我,我們村里也有幾個來考試的,明天我搭著人家的牛車回去就行。”
趙振國沒答應(yīng)她,宋明亮那檔子事兒還沒告訴她呢,他擠出一絲笑容說:
“姐,你考兩天累壞了,好好睡個懶覺,明天上午咱們再說...”
趙小燕見弟弟這么說,也不好再堅持,便點了點頭。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縣招待所的房間里,燈光昏黃而溫暖,卻驅(qū)不散趙振國心頭的陰霾。
宋婉清將棠棠哄睡后,看著一旁有些疲憊的趙振國,心中心疼不已。
這兩天她考試,趙振國比她這個考生還要緊張,每天忙前忙后,眼瞅著眼下都泛起淡淡的青色。
她輕輕走到趙振國身邊坐下,溫柔地問:“振國,是不是有什么事???”
趙振國看著媳婦關(guān)切的眼神,輕輕嘆了口氣,連考兩天,媳婦肯定很累了,他不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談話機會。
可是他又拗不過媳婦的追問,猶豫了下,還是小聲把宋明亮燒姐姐準(zhǔn)考證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房間里陷入了一陣沉默,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和熟睡中棠棠的呢喃聲在空氣中回蕩。
聽完趙振國的話,宋婉清只覺一股無名火“噌”地一下從心底直竄腦門,燒得她渾身滾燙。
“這日子眼瞅著越來越好了,弟弟他怎么能干出這種糊涂事兒!”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仿佛能劃破這寂靜的夜,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和痛心疾首。
趙振國趕緊捂住她的嘴,怕她把棠棠和隔壁的姐姐吵醒。
宋婉清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著,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沉重,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曾經(jīng)那個天真無邪、跟在她身后喊姐姐的弟弟,怎么會變成如今這副心胸狹隘、心腸歹毒的模樣。
“振國,你說這可咋辦???這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可他畢竟是我弟弟,我又不能…”話到嘴邊,她又哽住了。
趙振國看著妻子媳婦又糾結(jié)的模樣,心疼不已。
他輕輕拍了拍宋婉清的手,安撫道:
“清清,你先別著急。我想著明天跟咱姐好好談?wù)劊纯此郎?zhǔn)備怎么辦,還是讓她自己拿個主意吧?!?/p>
宋婉清聽了,微微一怔,“咱姐她…”
趙振國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不管咱姐怎么決定,咱們都尊重她,支持她的選擇。
如果她選擇離開宋明亮,咱們就幫她把日子過好;如果她還想再給宋明亮一次機會,那我會跟明亮好好談?wù)?。?/p>
宋婉清點點頭,心中依舊亂成了一團麻。
她不知道明天和趙小燕的談話會是什么結(jié)果,也不知道這個家未來的路該何去何從。
宋婉清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趙振國有點后悔今晚跟媳婦說這個了。
既然媳婦睡不著,那就做點助眠的事情吧。
宋婉清繃了大半年的弦終于松了,前段時間兩人都沒怎么親熱過了,被他一撩撥,也就半推半就地依了他。
她彎了彎眼睛,主動親上去,在他耳邊輕聲道,“過幾天再回去好不好?”
他眼里含笑,故意問,“幾天?”
“……三天?”她眨了眨眼睛。
他笑意更濃,吻下來,把她親得霧眼朦朧,揶揄道,“媳婦不如換算成次數(shù),讓我知道一天要交幾次公糧?!?/p>
她耳根控制不住紅了,“不要算了?!?/p>
不要?
他動作快速地把人剝光,吻遍全身,嘴唇停在最濕潤的粉嫩處...
怎么會不要,從前求之不得,如今甘之如飴。
...
趙小燕后半夜醒了,突然睡不著,思考接下來的路該怎么走,如果去京市該怎么生活,
正想著,突然聽到一聲嚶嚀。
仔細一聽,聲音是從振國房里傳來的。
她趕緊用被子蒙上頭,可卻睡意全無,她也想宋明亮了...
第二日清晨,天光熹微,趙小燕便早早起了身,她坐在床邊,望著窗外朦朧的天色,思緒早已飄回了家中。
那破舊卻溫暖的小院,丈夫憨厚樸實的笑容,還有兒子奶聲奶氣喊“媽”的聲音,像電影般在她腦海中不斷放映。
思念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只想立刻回到他們身邊。
隔壁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動,趙小燕知道這是振國一家人醒了,趙小燕眼睛一亮,趕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走到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趙振國看到站在門外的姐姐,連忙側(cè)身把人迎了進來,臉上帶著關(guān)切的笑容:
“姐,咋起這么早啊,不多睡會兒?”
趙小燕發(fā)現(xiàn)宋婉清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正坐在床邊,手里拿著奶瓶,給棠棠喂著奶粉。
棠棠粉嘟嘟的小嘴用力地吮吸著奶嘴,時不時發(fā)出滿足的“咕?!甭暋?/p>
“振國,婉清,我想著先回家了。村里那幾個來考試的人說,牛車最多等到中午就得走,再晚怕路不好走?!?/p>
趙小燕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眼神中滿是對家的眷戀。
宋婉清趕忙放下手中的奶瓶,輕輕拍了拍棠棠的后背,直到棠棠打了個奶嗝,才把她放在床上。
她拉著趙小燕的手,一起坐在床邊。
趙振國站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氣,把準(zhǔn)考證丟失的始末講了一遍。
趙振國本以為姐姐聽到這個消息會大吃一驚,會憤怒,會傷心,甚至?xí)滩蛔】蕹鰜怼?/p>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趙小燕只是微微一怔,隨后輕輕點了點頭,聲音平靜得有些異常:
“振國,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