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山那會兒正被氣昏了頭,也沒多想,居然就信了楊金貴這胡言亂語。
他氣沖沖找人地把楚校長叫來,等人來了,指著楚校長的鼻子破口大罵:
“楚小天!你咋這么不上心呢?你是不是沒安排好老師叫金貴?這離考試都沒多長時間了,你就不能想想法子?要是想不出辦法來,你這個校長就別干了!”
其實楚小天壓根兒就不在乎自己當不當這校長。
可關鍵是,楊青山還放了狠話,惡狠狠地說:
“你要是不把這事兒給我辦成了,你媳婦也得跟著你遭殃,你倆都別干了!”
楚小天一聽,慌了神。
他媳婦這幾年一直住在醫(yī)院里,醫(yī)藥費就像個無底洞。
事業(yè)單位工作人員醫(yī)療費用是由國家財政負擔,可要是媳婦沒了公職,單位就不再管她的醫(yī)藥費了。
他工作要是也沒了,怕是連給媳婦買藥的錢都湊不齊,更別說治病了。
這些年媳婦住院少說也花好幾千了!
楊青山這就是要挾,赤裸裸的要挾!
可要楚小天放棄妻子的命,他又實在做不到,說起來,妻子之所以長期住院,還是因為他。
當年他年輕氣盛,看到老校長被人批斗,實在過意不去,就想給老校長說句公道話。
可這一說,就招來了別人的嫉恨,不知道從哪兒飛來一個雪球,往他腦門上砸,他媳婦下意識地擋在他身前。
那雪球狠狠地砸在他媳婦腦袋上,當場就見了紅。
他把雪球掰開才知道,里面包著石頭。
從那以后,他被買了瓢的媳婦就只能長期住在醫(yī)院里,再也沒回過家。
——
楚小天說到這兒,聲音都帶著幾分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紅,像是把這么多年憋在肚子里的苦水一股腦兒地往外倒。
楊青山這會兒像被戳破的氣球,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他就是嚇嚇老楚,這貨還就當真了,居然鋌而走險搞出高考作弊這種大事兒來。
楚小天說,他也不想的。
可楊金貴壓根兒沒把心思擱學習上,咋教就是學不會!
高考前一個月,楚小天找老師們給他出了套模擬題。
楊金貴四科加一塊兒,連一百分都不夠,才98分!
這能考到京大去?開什么玩笑。
可楊青山瞅著兒子成績沒起色,就覺著是楚校長不盡心盡力。
隔三岔五就把楚校長叫來,陰陽怪氣地敲打一番,話里話外都帶著刺兒:
“楚校長啊,你加把勁兒啊,給金貴上完課,不還得去醫(yī)院呢?”
楚校長有苦說不出,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頭發(fā)都愁白了好幾根。
最后實在沒轍了,只能把幾個貼心貼肺的心腹召集到一塊兒,圍坐在自己家,苦著臉商量對策。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也說不出啥好辦法。
高德全突然一拍大腿,壓低聲音出了個主意:“要不作弊得了!”
眾人面面相覷,都愣住了。
好一會兒,才有人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問:“作弊?這…這咋作???”
沉默了半晌,還是高德全說:
“要我說啊,咱要是能把卷子弄到手,這事兒不就成了嘛!”
12月10日考試,試卷在6號到達縣公安局保密室。
保密室有三道門,需同時轉動三把鑰匙,而這三把鑰匙在三個人手里,同時拿到的可能性非常小。
于是楚小天就選擇了找老董頭幫忙開墻。
可惜老董頭來敲了敲,看了看之后說,這是鋼筋混凝土墻,哪怕是破了墻,里面也還有鐵絲網(wǎng),整不成。
從保密室偷卷子的計劃行不通。
考試前一天,楚小天收拾好臨時教室,用于存放試卷,卻接到臨時通知說,試卷會在考試當天運往考點。
無法提前看到試卷,那就只能在考試當天幫楊金貴作弊了,由看到試卷的監(jiān)考老師看到試卷后,現(xiàn)場答題,然后把答案傳遞出來。
可考場座次表此時尚未發(fā)放,也不是所有的老師都是楚小天的人,不知道楊金貴在哪個考場,怎么幫他作弊?
楚小天和擔任巡考老師的高德全商議,破壞考點教室的門窗、墻等,造成年久失修的假象,這樣不管楊金貴被分配到哪個考場,都能保證答案順利地傳遞出去。
等答案從考場里“溜”出來,巡考那頭一接到手,就麻溜兒地塞到楊金貴待的那考場去。
可頭一場考完,高德全還沒叫苦叫累,楊金貴先不干了!
下一場考的是理化,題計算量大得跟座山似的,答案一圈圈地傳,等傳到他手里,哪還有多少工夫讓他抄。
楊金貴皺著眉頭,把這問題一拋出來,宋婉清考場的監(jiān)考老師馬飛靈光一閃,眼珠子一轉說:
“咱考場有個女娃娃,瞅著模樣像是復習得挺扎實,要不讓楊金貴直接抄她的!”
眾人一聽,覺得這主意好像能行,當下就行動起來。
他們找了個由頭,把原本坐在宋婉清后面的男生給調走換成了楊金貴。
可他們千算萬算,沒算到宋婉清這個女同學,一點也不團結友愛,不光把事情捅給監(jiān)考老師,更是考試一結束,就把楊金貴和監(jiān)考老師都給舉報了。
這事兒一鬧,巡考高德全那臉立馬就耷拉下來了,怕事情鬧大了在楚校長那里不好交代,尋思干脆就不想讓她接著考了。
可楊金貴死活不干,他還惦記著抄答案,非得讓宋婉清繼續(xù)考下去。
眾人無奈,只能順著楊金貴的意思來。
他們把宋婉清后面那個男生,還有原來那個監(jiān)考老師都調走了,裝出一副已經把事兒處理妥當?shù)募倌樱屗瓮袂宸潘删?,好接著考?/p>
考數(shù)學那場,他們改成收走考生的草稿紙,再偷偷摸摸地傳遞給楊金貴。
——
楊青山聽完就感覺腦袋“嗡”的一下,兩眼一翻,差點昏死過去。
偏偏楚校長還一臉委屈巴巴、無辜的模樣,小聲嘟囔著:
“不是您讓我這么干的嗎?”
楊青山越想越窩火,直接砸了茶杯,給秘書小李打了個電話,讓他麻溜地查查,那個叫宋婉清的女學生,有沒有什么背景。
要是個普通女學生,這事兒倒也好辦。
小李哪敢耽擱,沒一會兒,就回了電話,結結巴巴地說:
“楊…楊主任,宋婉清倒是沒啥好查的,但是這宋婉清的男人,是趙振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