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說周剛彪傻,不知道順個鐵鍬啥的工具,畢竟頭一回殺人,心里慌得亂麻一樣,能想到拋尸、埋尸,就已經(jīng)算是“聰明”了,哪還能想得到去弄工具??!
瞅著天都快亮了,周剛彪心里急得直冒火,可是他沒時間再接著挖了,更沒時間把劉桂華再轉(zhuǎn)移到別的地方去。
沒辦法,只能咬著牙,雙手抓住劉桂華的胳膊和腿,像折紙似的,使勁兒把她折了起來,然后慌慌張張地扔進了那個淺坑里。
別說,硬塞,還是塞得下劉桂華的。
周剛彪手忙腳亂地抓起旁邊的土,一把一把地往劉桂華身上蓋。
就在他埋土的時候,突然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沙沙沙”的,像是有人在走動,又像是樹葉在風(fēng)中搖晃發(fā)出的聲響。
周剛彪嚇得臉色煞白,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心里“砰砰砰”地直跳,就像揣了只小兔子。
他生怕有人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也顧不上埋得嚴不嚴實了,匆匆扒拉了幾下土,就撒開腿往山下跑去,那速度,比兔子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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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振國正豎著耳朵,全神貫注地聽王新文在那兒絮絮叨叨地講著,可是聽到這節(jié)骨眼上,王新軍居然不講了,反倒是問趙振國:“你猜,劉桂華的尸體,到底是怎么被發(fā)現(xiàn)的?”
趙振國一聽這話,腦袋里“唰”的一下就閃過那些小說或者電視里的情節(jié),眼睛一亮,難道是跟電視里一樣,用血在啥地方寫下了周剛彪的名字啥的?”
他這么一說,王新軍點點頭說:“嘿,還真跟你說的有點像,是劉桂華她自己留下的線索...”
王新軍聽了,咧開嘴嘿嘿一笑,故意賣了個關(guān)子,慢悠悠地說道:“嘿,這事兒可邪乎了,是劉桂華她自己留下了線索……”
“這事兒啊,發(fā)生在事發(fā)兩天后。那天吶,有個小伙子,剛處了個對象,就想著帶人家去招待所后山上溜達溜達,浪漫浪漫。這倆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正走著呢,那姑娘冷不丁腳下一絆,差點兒就摔個狗啃泥。
小伙子一看,心疼得不行,氣得直跳腳,嘴里罵罵咧咧的,上去就朝著絆人的東西踢了兩腳。這一踢不要緊,他發(fā)現(xiàn)那居然是一只人手!這倆人嚇得臉都白了,腿肚子直打哆嗦,撒腿就跑下山去報了警?!?/p>
“公安接到報案后,就開始順著線索查。這劉桂華是跟著周剛彪從村里走的,那自然就先從周剛彪這兒查起咯。一開始啊,周剛彪那嘴硬得跟石頭似的,啥都不肯說,死鴨子嘴硬。
直到后來,鐘國強氣沖沖地拿著法醫(yī)報告,‘啪’地一下拍到了周剛彪臉上,扯著嗓子喊道:‘你看看,這法醫(yī)報告上寫得明明白白,劉桂華是被活活憋死的!你還有啥可狡辯的!’周剛彪一聽這話,臉色‘唰’地一下就變了,就跟那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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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振國聽到這兒,腦瓜子“嗡”地一下,就跟那撥云見日似的,一下子全明白了。
敢情這周剛彪拋尸那會子,劉桂華壓根兒就沒死透啊!活生生地就被悶死嘍,這得多遭罪吶!
趙振國越琢磨越覺得說不定啊,之前把周剛彪那狗東西嚇走的那怪聲音,就是劉桂華在土里頭掙扎著發(fā)出來的!
要是周剛彪那時候扒開土瞧一瞧,再把劉桂華往醫(yī)院里一送,搞不好能把人救回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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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咋說這周剛彪最后心理防線“嘩啦”一下就崩了呢!
就差那么一丁點兒,他不是“殺人兇手”了,可惜啊,這世上就沒有賣后悔藥的,也沒有啥“如果”能讓他重新來過。
周剛彪這回,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調(diào)查趙振國沒結(jié)果,還稀里糊涂地攤上了人命官司,劉桂華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他手里。
再說說季家人,這周剛彪平日里沒少給季家跑腿辦事兒,還以為出了事兒季家能拉他一把呢。
可這季家人啊,一個個精得跟猴似的,一聽說他殺了人,犯了這么大的事兒,生怕惹火上身,把自己也搭進去,立馬就跟躲瘟神似的,躲得遠遠的,哪還肯保他喲!
這下可好,周剛彪就像那斷了線的風(fēng)箏,沒了依靠,沒了指望,只能等著挨槍子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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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季家人并未出面保周剛彪,趙振國問王新軍,“季家人,跟之前的毒酒案有關(guān)系么?\"
他總覺得靠李建業(yè)自己,弄不出那么大的動靜,廢品收購站能不知情么?收破爛的能自作主張么?反正還有挺多說不通的地方。
王新軍聽了這話,沉默了好幾分鐘,才搖了搖頭。
趙振國追問道:“新軍大哥,到底是真沒關(guān)系,還是你壓根兒就不知道這里頭的門道?或者說你也不確定?”
王新軍愣了游戲啊,然后長長地嘆了口氣,聲音中透著無盡的無奈。
“哎,我是真不知道啊.......季家人,都是老古董,思想頑固得很,非常抵制改革......我也吃不準他們?yōu)榱俗钃醺母锏哪_步,會不會做出什么事情來......而且,他們家要是沒有實錘的證據(jù),動不了......”
雖然年底的三中全會還沒開,正式的政策也還沒宣布,可這暗地里啊,已經(jīng)有不少反對派跟那冬眠醒了的蛇似的,開始蠢蠢欲動了。
像王新軍在首鋼搞得“成本核算”、“單位產(chǎn)品利潤”、打破“大鍋飯”,引入激勵機制等諸多舉措,在趙振國看來,都是好政策,可惜支持者寥寥。
王新軍這個副廠長當?shù)媚墙幸粋€憋屈,就跟那風(fēng)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一點兒都不被待見。連帶著趙振國這個當秘書的,也跟著遭殃,天天就像那沒娘的孩子,受不完的冷臉,遭不完的白眼。
讓趙振國萬萬沒想到的是,就連那些普普通通的工人同志,都對不吃“大鍋飯”這事兒表示不支持。
本來按勞分配的話,工人同志是能干的多拿得多的,咋就沒人支持呢?
他越想越覺得,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搗鬼,王新軍心里也清楚這種情況,可就像那被繩子捆住了手腳的人,有力氣使不出來,就是打不開眼前這僵局。
他們心里都盼著,王大海能像那神兵天降似的把這僵局給破了。
日子就這么不緊不慢地過著,轉(zhuǎn)眼就到了三月下旬。
在首鋼附近的一個垃圾收購站里,有個叫王國柱的工人提前半年退休了,他的小兒子王小毛,接了他的班,高高興興去廢品收購站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