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振邦交易的人,趙振國何止是認識!
他跟這個人的關系,說句狼狽為奸也不過分。
安德森·卡特!
竟然是他上輩子,公司籌備赴美上市時,花費天價聘請的頂級律師事務所的王牌合伙人!
那個思維縝密、手段高超、在法律和規(guī)則的灰色地帶游刃有余,幫他解決過無數(shù)棘手難題的“老狐貍”!
趙振國前世與他打過無數(shù)交道,深知此人不僅精通法律,更是一個深諳資本運作和權力游戲規(guī)則的頂級玩家,冷靜、貪婪,但極其注重“契約精神”和長遠利益。
說實話,之前趙振國想要在美投資買房、布局產(chǎn)業(yè)時,第一個想到的可以信賴的專業(yè)人士就是安德森!
可惜通過一些渠道打聽,都杳無音信,這個人好像從律師界蒸發(fā)了一樣。
趙振國怎么也想不到,會在這種場合,以這種方式,遇見年輕時代的安德森!
此時的安德森,年過二十,眉眼間還帶著幾分尚未被歲月完全磨平的銳氣,但那雙藍色的眼睛里,已經(jīng)閃爍著精明和謹慎的光芒。
趙振國怎么也想不通,一個在頂級律所辦公室里運籌帷幄的大律師,年輕時,居然是游走在黑暗邊緣、販賣致命情報的“狼”?!這轉(zhuǎn)行的跨度實在有點大。
——
周振邦顯然對這次交易對象的形象也感到意外,這與他們想象中的情報販子大相徑庭。
但箭在弦上,周振邦上前一步,用約定好的暗語低聲道:
“東海岸的風浪很大。”
安德森微微點頭,用流利但帶著戒備的英語回應:“所以要找可靠的燈塔?!?/p>
他的目光掃過周振邦,又看似隨意地瞥了一眼窗戶,似乎本能地察覺到了什么。
交易開始。
安德森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檔案袋,周振邦則準備遞上皮箱。
一切似乎很順利。
就在皮箱即將交到安德森手中的前一刻,他突然收回了手,手指按在檔案袋上,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
“等等。我改變主意了??紤]到情報的獨特價值和我的個人風險,價格需要上調(diào)百分之三十?!?/p>
坐地起價!
周振邦的臉色瞬間陰沉如水,他沒有收回手,也沒有去碰皮箱,只是冷冷地盯著安德森。
趙振國看到,周振邦放在桌下的左手,極其輕微地做了一個手勢,那是給外圍劉和平的行動信號!
幾乎同時,趙振國眼角的余光瞥見,對面二樓窗口的劉和平,端起用報紙包裹的“硬家伙”,槍口穩(wěn)穩(wěn)地瞄準了酒館內(nèi)安德森的方向!
看那架勢,只要周振邦下一個手勢發(fā)出,或者安德森有任何異動,劉和平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不行!趙振國心中大吼。
安德森不能死!
這不僅僅是出于對“老朋友”那一絲殘存的情誼,還因為安德森是他未來在美布局至關重要的一環(huán)!
他的法律才智、他的人脈、他在灰色地帶行走的能力,價值遠超這一百萬!
更何況,以這只狐貍的謹慎程度,此刻殺了他,不僅情報可能拿不到,還會立刻引發(fā)一場無法收拾的亂局,將他們所有人都暴露在極度危險之下!
電光火石之間,趙振國來不及多想,他猛地轉(zhuǎn)身,如同獵豹般沖出房間,撞開樓道門,幾步?jīng)_下狹窄的木質(zhì)樓梯,在劉和平驚愕的目光中,一把推開酒館那扇沉重的木門!
“哐當!”
門撞在墻上發(fā)出的巨響,打破了酒館內(nèi)死寂的對峙。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包括角落里的醉漢,也醉眼朦朧地望了過來。
周振邦和安德森同時驚愕地轉(zhuǎn)頭,看向門口氣喘吁吁、一臉“驚慌”的趙振國。
趙振國無視了周振邦驚愕且?guī)е獾哪抗猓瑥街睕_到卡座邊,他沒有看周振邦,而是死死盯住因被打斷而略顯不悅和警惕的安德森,用一種混合著焦急、憤怒和某種洞悉一切的語氣,劈頭蓋臉地用英語問道:
“安德森!那一百萬元,能買到你母親的命嗎?”
此言一出,周振邦和安德森兩人皆是猛地一愣,臉上寫滿了錯愕與難以置信!
“慎言!”周振邦立刻低聲喝道,試圖阻止趙振國繼續(xù)這個不可控的話題。
振國在胡言亂語什么!在這種關鍵時刻,任何節(jié)外生枝都可能帶來毀滅性后果。
安德森更是如同被一道閃電擊中,身體肉眼可見地劇烈一震,藍色的眼睛里瞬間充滿了震驚、慌亂,以及被戳破最深層秘密的恐慌。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都變了調(diào):
“你……你怎么知道?!”
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失言,但為時已晚!
趙振國看自己竟然蒙對了,心里一塊大石轟然落地,暗自大喘了一口氣。
他能說他也是蒙的嗎?
全憑上輩子一次偶然的記憶,功成名就后的安德森在一次酩酊大醉后,曾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像個無助的孩子般反復呼喊著“媽媽”。
酒醒后,在趙振國的追問下,他才帶著深深的悔恨提起,他是由做妓女的母親含辛茹苦帶大的。
他的親生父親,強奸了他的黑人母親,還把人賣進了妓院。
可惜在他剛剛有能力回報時,母親卻因一場麻煩去世了,這成了他心中永遠的痛和驅(qū)使他不斷追求財富與力量的原始動力之一。
——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安德森。重要的是,我們現(xiàn)在可以幫你!錢,就在這里!”
他指了指周振邦腳邊的皮箱,“交易可以繼續(xù),增加的錢,我可以給你!我們甚至可以提供額外的幫助,解決你母親的麻煩!但前提是,你手上的東西,必須是真的,而且,我們需要你的誠意和后續(xù)的合作!”
“胡鬧!”周振邦臉色鐵青,厲聲對趙振國說道,“我們的任務是拿到情報,不是來當俠客,插手這種事!其中的風險有多大你明白嗎?這會徹底打亂我們的計劃!還有,你從哪兒知道他母親的事情的?”
趙振國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沒吭聲,他沒想好咋編......
這番話,敲碎了安德森精心維持的冷靜面具。
母親的安危是他最大的軟肋,也是他鋌而走險籌集巨款的唯一原因。
他看著趙振國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又看了看面色驚疑不定但暫時按兵不動的周振邦,以及那個沉甸甸的皮箱……
掙扎、猶豫、以及對拯救母親那迫切的渴望,在他臉上激烈交戰(zhàn)。
幾秒鐘后,仿佛耗盡了全身力氣,安德森按在檔案袋上的手指松開了。
“信封里是你們要的東西……但,只是一半!這要是我的后手!為了確保你們不會拿到情報后就撒手不管,我要求分階段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