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t“把那支點翠牡丹簪子拿來,還有今早剛送來的新衣裳,我要都換上!”
溫藝琳坐在梳妝臺前,指揮著宮女們忙前忙后。
銅鏡里映出一張精心描畫的臉,柳葉眉,櫻桃唇,腮紅打得恰到好處,眼角眉梢都透露著得意。
她對著鏡子左照右照,越看越滿意,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自從知道柳書瑤那個自命清高的死賤人垮臺后,她就心情大好。
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不說,珠釵環(huán)佩更是叮當作響,走起路來香風陣陣,恨不得把得意二字寫在臉上。
哼,這么一來,宮中那些后起之秀,論家世、論容貌,還有誰能與她爭鋒?
而與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何菱。
何菱最近忙得腳不沾地,試驗田的成功給了她巨大的鼓舞。
她整天泡在田里,觀察記錄、澆水施肥,晚上還要研究農(nóng)作資料,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半用。
什么梳妝打扮早就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臉上甚至偶爾還沾著點泥星子。
與光彩照人的溫藝琳一比,簡直像個不起眼的小丫鬟。
偏偏溫藝琳這幾日就愛瞎晃,兩人便在御花園的小徑上狹路相逢。
看著何菱那副不修邊幅的樣子,再對比自己一身打扮,溫藝琳的優(yōu)越感瞬間爆棚。
她捏著帕子,掩著嘴,發(fā)出一聲夸張的嗤笑。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菱貴嬪呀,嘖嘖嘖,你這是剛從哪個泥坑里爬出來?還是笨手笨腳犯了什么錯,被打發(fā)到浣衣局思過啦!”
“怎么,莊妃娘娘如今圣眷正濃,都不提點提點你,還是說你自知比不上,破罐子破摔了?”
她這話尖酸刻薄,還帶著濃濃的挑撥意味。
要是在以前,何菱早就被她擠兌得面紅耳赤,手足無措,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了。
但現(xiàn)在的何菱,也是見過大風大浪,抱著粗壯大腿的主角掛件了,心態(tài)好了不止一點。
更別說她正忙著記一種新肥料的配比,被溫藝琳攔住,心里正不耐煩呢。
聽到這嘲諷,她眼皮一掀,語速極快地懟了回去。
“那確實是比不上溫貴人這套五顏六色的衣裳,遠遠瞧著,跟御膳房做的那炒雞蛋似的,唯一的優(yōu)點就是挺有食欲哈?!?/p>
“我愛穿啥穿啥,你家住海邊嗎,管得這么寬?”
“而且我是在幫莊妃娘娘研制新作物,身上沾的是泥土,心里裝的可是正事,不像某些人,身上穿得再光鮮,心里也……”
她故意沒說下去,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這一連串話噼里啪啦砸過去,直接把溫藝琳給砸懵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以前唯唯諾諾說話都不敢大聲的何菱,居然敢這么跟她說話?
她氣得臉色通紅,手指著何菱,哆嗦了半天,卻一時想不出更惡毒的話來反駁。
“你放肆!何菱,你竟敢如此羞辱我!你!你給我等著!”
她最終只撂下一句毫無威懾力的狠話,踩著腳,怒氣沖沖地走了。
這個虧,她必須討回來。
何菱不就是仗著有莊妃撐腰嗎?那她就去找麗妃娘娘!
麗妃娘娘性子傲,肯定也看不慣何菱這副嘴臉。
另一邊,麗妃宮殿。
麗妃屏退了左右,獨自一人對著一張小幾,幾上擺著一小碟糕點。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了蜜糖的焦糊香氣,與她殿中熏香格格不入。
麗妃皺著眉,用銀筷撥弄著碟子里的糕點,臉色十分難看。
“姜嬛那賤人到底是怎么做的?怎么她的就是珍饈,本宮的就是糟粕?”
還不待她細細研究,就在這時,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麗妃娘娘!您可要為我做主?。 ?/p>
麗妃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驚得手一抖,銀筷啪地掉在碟子上。
她臉色驟變,眼中閃過慌亂,連忙將失敗的糕點一股腦地掃進旁邊早已準備好的盒子里,又迅速用絲帕擦了擦濺出的蜜漬和點心碎屑。
那動作快得甚至有些狼狽,哪里還有半分的從容。
剛收拾妥當,溫藝琳就帶著一陣風沖了進來,似乎將那甜膩的氣味攪動得更明顯了些。
麗妃迅速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慌亂。
她看向闖進來的溫藝琳,見她那副儀態(tài)盡失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麗妃娘娘!”溫藝琳怒氣沖沖,哪里去管空氣中是甜是臭,只顧著訴苦,“那何菱如今是越發(fā)張狂了,不過巴結著莊妃種了幾棵菜,就敢目中無人,出言不遜,羞辱于我,假以時日,只怕都要爬到您的頭上!”
“行了!”麗妃厲聲打斷,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悅。
“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tǒng)?進殿不通傳,橫沖直撞,你的規(guī)矩學到哪里去了?”
“不過些許口舌之爭,也值得你如此失態(tài),何菱與你的恩怨,還敢扯上本宮?你是當本宮愚昧無知,看不穿你的花花心思?!”
溫藝琳被罵得一噎,后面那些想好的話術全都卡在喉嚨里。
她完全沒想到自己是來求援的,反而劈頭蓋臉挨了一頓訓。
麗妃拂了拂衣袖,仿佛想驅散那若有似無的甜膩氣味。
她冷聲道:“是你自己出去,還是本宮差人拖你出去!”
這是毫不客氣的逐客令,溫藝琳碰了個硬釘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再不敢多言,只得訥訥地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待到溫藝琳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殿門重新合上,麗妃緊繃的肩膀才微微放松下來。
她目光落回那個檀木盒子上,眼神閃爍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