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臨看著底下這些漠北使團說話的人,眼神一點點冷了下去。
“說的有道理,那你們不如親自上場,也讓朕看看所謂的文化交融。”
王昶酒醒大半,腿肚子直打哆嗦,結(jié)結(jié)巴巴地試圖推脫:“皇上……臣……臣實在于此道一竅不通,恐污了圣目……實在是……難當(dāng)此任?。 ?/p>
他臉色慘白,恨不得當(dāng)場暈過去。
讓他當(dāng)眾跳這種舞,還不如殺了他。
另外幾位幫腔的官員也紛紛磕巴著附和,頭搖得像撥浪鼓:“臣等愚鈍,實在不會跳此舞啊皇上?!?/p>
“懇請皇上收回成命!”
圖巴爾和塔娜更是僵在原地,塔娜那邀請的姿勢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尷尬得無以復(fù)加。
霍臨面沉如水,尚未開口,許慕遠已上前一步。
他面色溫潤,但話語間的分量卻讓眾人心頭巨震。
“方才諸位都說此乃美事,如今皇上順應(yīng)諸位美意,把這機會給了諸位,諸位卻百般推諉……”
他微微一頓,聲音冷了下去:“難道諸位方才侃侃而談,都是信口雌黃,欺君罔上?”
欺君二字一出,官員們瞬間嚇得魂飛魄散,渾身抖如篩糠。
這頂帽子要是扣實了,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臣不敢!”王昶涕淚橫流,磕頭如搗蒜,“臣這就跳,這就跳!”
“是是是,臣等一片赤誠,絕無二心!”其他幾人也慌忙表忠心,再不敢有絲毫猶豫。
樂師在霍臨的示意下,重新奏響了舞樂。
王昶等人面如死灰,如同奔赴刑場般,磨磨蹭蹭地挪到了場地中央。
他們平日里寬袍大袖,講究儀態(tài)風(fēng)范,何曾做過這等扭腰擺臀的動作,此刻聽著那急促曖昧的鼓點,感受著周圍看熱鬧的目光,真是羞憤欲死。
王昶咬著后槽牙,率先僵硬地扭了一下腰,那動作笨拙得活像腰間盤突出。
另一個官員試圖模仿塔娜旋轉(zhuǎn),結(jié)果下盤不穩(wěn),腳步踉蹌,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惹來一陣笑聲。
還有的想擺手踢腿,卻同手同腳,姿態(tài)滑稽可笑,活像提線木偶。
幾人擠作一團,毫無章法,動作僵硬扭曲,表情痛苦萬分,與其說是跳舞,不如說是群魔亂舞,慘不忍睹。
現(xiàn)場頓時響起一片笑聲,就連一些持重的老臣都忍不住別過頭去,肩膀聳動。
霍臨看著那“舞蹈”,眉頭越擰越緊,一臉嫌棄地移開了目光。
【簡直有辱斯文,傷朕的眼。】
【早知道如此不堪,就換個法子罰他們了?!?/p>
他抬手,厭煩地揮了揮,樂聲戛然而止。
“夠了,滾下去吧,朕的眼睛疼?!?/p>
王昶幾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到一旁,滿臉羞憤,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今晚的經(jīng)歷。
霍臨不再看他們,微微側(cè)首,對身后的影一低聲吩咐:“盯緊那個塔娜和使團里的人,若發(fā)現(xiàn)他們再有異動,無需稟報,直接拿下。”
“是?!庇耙活I(lǐng)命,隨即悄無聲息地退下,融入陰影之中。
宴席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繼續(xù)進行,霍臨仿佛無事發(fā)生,不再理會使團那邊,只專心照顧姜嬛用餐。
塔娜穿著那身單薄艷麗的舞裙,在晚風(fēng)中凍得瑟瑟發(fā)抖。
方才跳舞時出的那點熱汗早已被涼風(fēng)吹透,此刻只覺得刺骨的冷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嘴唇發(fā)紫,臉色蒼白。
阿依娜坐在不遠處,冷眼瞧著她這副慘狀,譏誚道:“哼,自取其辱,真以為憑著幾分姿色就能攀龍附鳳?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如今凍成這副喪家犬的模樣,真是活該!”
塔娜被這番話刺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怨恨在心底瘋狂滋長,死死咬著下唇,才沒讓自己失態(tài)。
她低下頭,掩飾住眼中滔天的惡意。
阿依娜見她不敢還嘴,冷哼一聲,覺得無趣,渾然不知自己已被一條毒蛇盯上。
酒足飯飽后,不少人已帶了幾分醉意,場面略顯嘈雜混亂。
塔娜見時機一到,悄悄對身邊圖巴爾派給她的人,快速吩咐了幾句。
那隨從會意,點頭迅速離去。
塔娜攏了攏頭發(fā),強壓下心中的激動,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暗中觀察。
計劃進行得出乎意料的順利,王昶本就因剛才被迫跳舞丟盡了臉面,正郁悶地借酒澆愁,已是醉眼朦朧。
一個端著托盤的侍女“恰好”經(jīng)過他身邊,腳下一滑,整壺茶水就潑在了王昶的前襟上。
“?。∧銢]長眼睛??!”王昶被冰得一激靈,酒醒了兩分,怒氣沖沖地吼道。
那侍女嚇得連忙跪下磕頭:“王公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帶您去附近房間整理一下衣裳吧?”
王昶罵罵咧咧,但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確實難受,加上醉意上頭,也沒多想,便跟著那侍女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塔娜看著王昶被引走,嘴角的笑意加深。
第一步,成了,接下來,就是阿依娜了。
不過阿依娜對她戒備心重,她親自去請肯定請不動,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
塔娜略一沉思,直接找到了另一個使團成員,低聲吩咐:“你去告訴公主,就說圖巴爾大人有緊急事情要與她商議,事關(guān)漠北安危,讓她務(wù)必獨自前來,切勿聲張?!?/p>
那使團成員雖覺疑惑,但見塔娜神色嚴肅,也不敢多問,領(lǐng)命而去。
塔娜看著那人走向阿依娜,心中冷笑,好戲才剛剛開始。
另一邊,阿依娜聽到使團成員傳來的消息,皺了皺眉。
“他為何不直接來見我?”
那使團成員垂眸答道:“大人說此事機密,恐隔墻有耳,請公主移步?!?/p>
阿依娜猶豫了一下,但事關(guān)漠北安危,她還是不敢大意。
她站起身,對身后的侍女說:“你在這里等著,我過去看看?!?/p>
說著,她邁步朝著約定的方向走去。
然而,阿依娜剛離開宴席場地沒多久,一個黑影卻出現(xiàn)在她面前,攔住了去路。
“公主請留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