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下班之前,關于綜治辦抽調三個人駐村,經發(fā)辦一個人沒抽的消息,已經在中心鎮(zhèn)很多部門都傳開了,從去年開始經發(fā)辦就是很多部門抽調的對象。
但凡是有活,先找經發(fā)辦的人,經發(fā)辦就是被欺負的對象,結果這一下子經發(fā)辦站起來了。
王志濤竟然頂住壓力了。
體制內一點微小的變化,都會引發(fā)很多的猜測和解釋,很多人都在關注著。
經發(fā)辦的于少華在辦公室里邊也沒有什么底氣了,雖然說還在嘴硬著,不愿意承認,但是喊“小王主任”的時候,聲音不是那么大了,總是會顧忌著王志濤是不是突然就過來了,聽見自已喊他小王主任。
小劉則是湊到了周毅身邊,小聲的嘀咕著:“周哥,還是您有眼光,這王主任,今年確實不一樣了啊!”
周毅心里也微微有些得意,不過還是低聲叮囑道:“行了,晚上的飯局你注意一點,對主任可不能像是原來的態(tài)度了。”
“嗯,周哥我知道。”
下午五點半下班以后,周毅和小劉兩人來到了王志濤辦公室,王志濤讓兩人先去飯店等著,他一會過去。
實際上,王志濤是要等李修遠一起,六點鐘的時候,李修遠和王志濤來到了飯店,這還是李修遠到了中心鎮(zhèn)以后,第一次在外邊飯店吃飯,往常都是吃食堂。
周毅和小劉兩人看見李修遠也來了,頓時就站起身打招呼。
“李鎮(zhèn)長,主任。”
“嗯,小周,小劉是吧,坐,都是自已人,別客氣?!崩钚捱h笑著擺擺手。
“哎,謝謝李鎮(zhèn)長?!敝芤愫托Ⅻc點頭,小劉下意識的就要坐下了,但是周毅卻拉了小劉一把,這人家李鎮(zhèn)長說讓你坐,但是人家還沒有坐下來呢,你就坐下來了,這合適嗎?
小劉這微微躬身要坐,又重新站直身體的舉動,李修遠也是盡收眼底,心里笑了笑也沒有在意,這就是年輕人啊,他前世在鄉(xiāng)下也是這樣的。
只想著領導讓坐了就坐下,甚至還覺得這樣挺尊重領導的呢,領導進門就站起來打招呼了,領導讓坐才坐下,這還能有什么毛病。
但是時間長了才意識到一些問題。
當然了,人總是會慢慢有一個學習的過程,學習快的人,人家升的快,學習慢的人,蹉跎了很多歲月,耽誤了寶貴的時間。
李修遠在主位上坐下來以后,其他三個人才紛紛落座。
周毅拿著茶壺起身挨個給倒茶,李修遠笑呵呵的說道:“小周,小劉,你們不要拘束啊,今天也沒有外人,我和你們王主任,在縣政府辦的時候,關系就很好,再加上大家都是年輕人,應該沒什么代溝,話說也隨意一點?!?/p>
李修遠起了個頭,王志濤也迅速的接上話茬,只不過他喊周毅的時候,總是喊老周,不能像是李修遠這樣,“小周”這種稱呼,隨口就喊出來了。
而且不管是稱呼者,還是被稱呼者,都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
酒菜上來以后,喝了兩杯酒,李修遠談到了年輕的感情問題,周毅已經結婚了,小劉也準備這一兩年之內辦婚禮了。
李修遠還笑著開了句王志濤的玩笑,讓王志濤也抓點緊。
但是也沒有多說,畢竟這今天過來是給王志濤撐場子的,不能老拿王志濤開玩笑,適當的開玩笑,有利于拉近關系,但是過度的開玩笑,就容易讓王志濤沒有威信了。
更多的李修遠聊的還是讓周毅和小劉跟著王志濤好好干。
尤其是現(xiàn)在的經發(fā)辦還缺一個副主任的情況下,這就是吊著兩人的大餅。
一個副股級的干部,對兩人也足夠了。
而與此同時,在中心鎮(zhèn)的另一家叫幸福酒樓的飯店里邊,鎮(zhèn)長侯鵬和副鎮(zhèn)長王志行在請財政所所長雷毅吃飯。雷毅還帶著副所長。
七站八所,這是這個時候的特色,雖然說全國有些地方已經開始試點取消七站八所了,但全國大面積的鋪開取消七站八所,要等到一零年以后。
這個時候的七站八所,日子過的還是很滋潤的,這里邊首推的就是財政所。
財政所的管理,這個時候在國內比較混亂,總體上來說,是縣鄉(xiāng)共管的雙重管理,但是這個雙重管理,也細分的很。
有些地方,財政所的人事權,財政權,全在鄉(xiāng)鎮(zhèn),縣里對財政所只有業(yè)務上指導的權利。這種情況,財政所基本上就等于是鄉(xiāng)鎮(zhèn)的了。
能不能對一個單位有管理權,其實就看兩個事情,一個是人事權,一個是財政權。
一手管著你官帽子,一手管著你經費,鄉(xiāng)鎮(zhèn)打招呼,你敢不聽,回頭就收拾你。業(yè)務指導權力,反倒是不那么重要了。
可也有些地方是垂直管理,比如說黃塬縣這邊,財政所的人事權、經費,這都是縣里財政局給錢的,鄉(xiāng)鎮(zhèn)負責的是保留黨組織關系管理和日??记凇?/p>
這就扯淡了,財政所當然不會做的過分了,但是這也導致,鄉(xiāng)鎮(zhèn)對財政所的控制力沒有那么強。
尤其是去年農業(yè)稅取消以后,這財政所的日子就更加的瀟灑了,原來還要下去收稅,現(xiàn)在等著上邊撥錢,發(fā)錢就行了。
“雷所長,咱們再喝一杯,去年農業(yè)稅全面取消,鎮(zhèn)里的財政少了一大塊,這怎么當好這個家,怎么支應好鎮(zhèn)里這一攤子,還要雷所長多上心啊?!焙铢i端著酒杯。
這今年的日子確實不好過,甚至從去年開始,這中心鎮(zhèn)的財政就缺下了一塊。
雷毅剛四十歲,這算是年富力強的干部了,在財政所的位置上,是吃得紅光滿面的,鎮(zhèn)里財政緊張不緊張的,和他沒有關系,誰沒有經費,他們財政所也不會沒有經費,也不會少了他的吃喝。
“哎呦,鎮(zhèn)長這話嚴重了,我就是您手底下的兵,您說怎么干就怎么干,您放心,我還是那句話,我就是替您管錢的,這個錢怎么花,永遠是您說了算?!崩滓阏酒饋矶酥票?,壓低了杯沿和侯鵬碰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