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大家在知道你大費周章只是為了讓「拂曉」和馥枝得到她時,雖然多多少少可以理解,畢竟她確實很優(yōu)秀,但其實心底還是不大認(rèn)同的?!?/p>
說這話時,愚鈍正懶散的坐在一團(tuán)云上,把玩一個積木小人。
“喔。”欺花正在修建花園里的花,對這個話題并未表現(xiàn)出太過明顯的反應(yīng),她也不好奇大家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
但愚鈍顯然是個很貼心的講述者,她自顧自往下說:“但現(xiàn)在就連沸橘也不吱聲了,祂們都在商量怎么才能把她弄到祂們同族的世界里去,還在討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能做到今天這個地步?”
欺花從花海中抬眸看了愚鈍一眼:“第二個問題是你想問吧?!?/p>
愚鈍沒有否認(rèn),她很坦然的道:“是?!?/p>
“不知道?!逼刍闯鲇掴g眼里的不信, 她悵然道,“我要是早知道,哪怕冒著被發(fā)現(xiàn)的風(fēng)險,我也會提前動手?!?/p>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所以你那么早就看出她不一般了?她剛參加游戲時可傻了?!闭f著,愚鈍按了下手里的積木小人,積木小人抱著自已的腦袋左右搖,嘴里喊著“我沒錯~”、“我沒錯~”。
“也沒有那么早。”欺花仔細(xì)回想,用一種自已都有點不敢置信的語氣道,“說出來你或許不信,一開始我并沒有想讓她屬于馥枝,我是真的覺得她很有趣才去找她玩。
“真正讓我決定一定要得到她的瞬間,是【貓的理想】主動靠近她的那一刻。
“不屬于任何存在卻又心甘情愿被困住的【暴躁月亮】和向往自由厭惡戰(zhàn)爭與束縛的【貓的理想】,它們被同一個人吸引……
“她注定不凡,為什么不能屬于我與馥枝?”
……
「燈塔」是個讓你無法用簡單言語來描述它究竟有多美的世界。
我們生活在云上,在我們的世界里風(fēng)從來就不是無形的,因為每當(dāng)風(fēng)起,它都能卷起大量的花瓣,這就導(dǎo)致風(fēng)的形狀、顏色、花香總是充滿了驚喜。
花是馥枝的標(biāo)志,我們出生時會有獨一無二的花枝與我們相伴而生。
我小時候時常為花枝的存在感到苦惱,因為它讓我無法隱藏我的情緒。
它會根據(jù)我的情緒開出不同的花,還會散發(fā)不同的花香。
馥枝以外的生靈或許會對此感到迷茫,她們總是分不清花與花香的細(xì)微不同,可馥枝知道。
而我們恰好是一種情感細(xì)膩又熱烈的種族,這就導(dǎo)致燈塔世界里最不缺的就是花與花香。
就算有一天世界上的花與花樹全都被毀滅,只要馥枝還在,你就能聞到花香。
但有一個很小很小的問題,每當(dāng)馥枝們悲傷時,我們的花枝就會迅速開花而后迅速凋零落下,這些凋零的花瓣如果被水打濕,它們的香氣就會瞬間變得極具感染力,讓附近所有聞到這種花香的生靈瞬間悲傷到泣不成聲的地步。
如果是偏僻的地方還好,如果是城市內(nèi),這足以引起一場小小的災(zāi)難,因為哭泣的馥枝們會產(chǎn)出更多的悲傷花瓣……完全是惡性循環(huán)悲傷瘟疫啊!
于是這種情況也催生出了一種燈塔才有的職業(yè)——理花師。
這種職業(yè)是專門負(fù)責(zé)清理那些悲傷時綻放又凋零的花瓣的。
你或許要說馥枝是不是普遍沒素質(zhì),畢竟我們都知道我們掉落的花瓣會影響其他馥枝了,邊哭邊撿起來不行嗎?
我得說:不行!你太殘忍了!
我都已經(jīng)這么難受了,你還讓我哭著撿花瓣,凄慘可憐的氛圍瞬間幾何倍增加??!
而且我們馥枝還有一個小愛好,對于那些激烈又特別的情緒,我們喜歡分享,這也不失為一種美好的體驗不是嗎?
所以……好吧,我們是故意的,我們就是希望整個世界都來感受感受我們的愛、恨以及悲傷。
哪怕我做理花師的時候,我也絕對不會撿自已悲傷凋零的花瓣,這是每一位馥枝的堅持。
我會悄悄離開,給負(fù)責(zé)這個片區(qū)的同事留下一個巨大的驚喜。
就像上次她們對我做的那樣!?。?/p>
不過理花師并不是最糟糕的職業(yè),最糟糕的工作經(jīng)歷是在花枝審判庭。
我每天需要處理各種情感糾紛引發(fā)的財產(chǎn)糾紛。
這涉及到我們馥枝的另一個小愛好,我們確定戀情有一套固定的流程。
先沖對方豎起無名指,這代表從此我的花枝只為你開花——這話所有馥枝都知道是假的。
然后就是讓另一半食用自已的花枝來表達(dá)自已的愛意。
上頭的時候所有生靈都這樣,但我們也不是沒理智的蠢貨,一般情況下,我們都會約好要吃多少,畢竟花枝和我們的魔法天賦有關(guān),所以都是你吃多少我就吃多少,偶爾不小心多吃一點點也沒關(guān)系。
分手的時候問題就來了,當(dāng)時誰悄悄多啃了一口花枝這種問題可以吵一整天。
花枝審判庭就是幫忙處理這些糾紛的……我在里面工作了半年,那是我人生最漫長的半年。
后來我辭掉了工作開始旅行。
總是風(fēng)帶著那些花來找我,我想趁著這次旅行主動去記錄一下燈塔世界里總共有多少種花。
這個數(shù)據(jù)我沒能從任何一本書里找到答案。
我的長輩告訴我,只要還有馥枝出生,燈塔世界里關(guān)于花究竟有多少種這個問題就永遠(yuǎn)無法得到確切的答案。
但我還是想盡可能去收集一下,我想知道燈塔里是不是真的沒有一模一樣的花枝與花,我想知道傳說中最美麗的欺詐之花長什么樣子,我想知道為什么我的世界要叫「燈塔」。
直到許多年后我倒在了一場大戰(zhàn)里,我望著戰(zhàn)場上那密密麻麻閃爍著光芒的花,蠢笨的我直到這一刻才后知后覺為什么我的世界要叫「燈塔」。
馥枝死亡時,我們的花枝不僅會最后一次開花,還會亮起光芒。
燈塔被點亮之時,就是馥枝的末日。
這一刻的燈塔一定很美麗吧。
這個念頭真是太地獄了。
好討厭,我好討厭燈塔這個名字啊。
為什么就這樣被點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