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淵從后窗戶翻進來。
“查過了。桀諤是老可汗當年游歷的時候,從外面抱回來的。他從一抱回來,就被放在宸太妃母親的名下?lián)狃B(yǎng),沒人知道他親生母親的身份。漠北一百年前有一個古老的部落湯族,因為企圖分裂漠北,被當時的可汗殲滅。幸存者在漠北北邊界的一條暗河處忍辱偷生多年,聽說早已經(jīng)悄悄壯大,這些年才陸續(xù)有后人露面。這兩者結合,我猜桀諤的母親很可能來自這個湯族?!?/p>
君九淵這么一說,這里面的恩怨就很明了了。
“所以,小十五在桀諤宮里看到的那個蒙面女子,就是桀諤的母親。湯族要復興,重新占領漠北,就要利用桀諤,助他成為新可汗?!?/p>
君九淵點頭,道:“我現(xiàn)在懷疑,桀諤的母親當年接近老可汗,生下兒子交給老可汗撫養(yǎng),很可能等的就是這一天。這個方法,能以最小的代價將整個漠北占為已有。桀諤以前不知道自已母親的身世,以為自已只能依仗父親,政見有不同的時候,只能忍氣吞聲。
后來突然知道,原來還有一撥不容小覷的勢力可以助自已,就助長了他的野心,開始謀劃發(fā)起反擊?,F(xiàn)在在他和湯族人看來,老可汗已經(jīng)沒有任何威脅,漠北草原已經(jīng)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下一步,便是進攻南夏,為他新可汗的身份立威?!?/p>
鳳嫋嫋接著道:“在壽宴的時候,把老可汗的死栽贓給南夏使臣,便可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拉攏列國和南夏對立。”
其中緣由明朗了,君九淵和鳳嫋嫋便知道應該先對付誰。
倆人回到驛站,已經(jīng)是深夜了。
薛戩吃飽喝足,洗了香水澡后,還招來了有把子力氣的小廝,給他按肩膀。
他是被按著睡著的。
小廝從薛戩房間里出來的時候,一雙手已經(jīng)麻木了。
鳳嫋嫋和君九淵進門的時候,就聽到小廝正提著兩只手,向同伴抱怨。
“這糟老頭,又老又事多,真難伺候!下次換他們留在驛站,我們出去?!?/p>
鳳嫋嫋和君九淵對視一眼,各自回房。
他們現(xiàn)在的身份,是還沒成親的準夫妻關系。
自然不能住在一起。
后面的幾天,各國使臣陸續(xù)抵達漠北。
其中不乏有見過君九淵的。
為了不讓身份太早揭穿,他就沒出自已所在的院子。
有別國使臣前來求見,也都被打發(fā)走了。
這幾天,君九望每天捧著龍形玉佩來驛站接薛戩。
因著薛戩第一天做出那些超無敵煩人的事情,小院里侍奉的人都躲他遠遠的。
他在房間里一天閉門不出,都沒人想上去看看。
只要偶爾聽到他房間里傳出的聲音,確定人還在,大家都盼著他別出來。
其實,那里面是蝦老頭,時不時學著薛戩的語調(diào)自言自語幾句。
辛苦一天,換來每天晚上,薛戩給他帶回來城堡里的烤羊腿。
倆老頭合作得十分愉快。
直到壽宴那天,君九淵和鳳嫋嫋才正式走出驛站的小院。
他們是按照下人提醒的時間出來的。
可走出小院,整個驛站空蕩蕩的,很是安靜。
其他人竟早就走光了。
驛站的下人走過來。
“兩位,我們的可汗想單獨見你們,請吧!”
該來的,總算來了。
倆人登上駛進城堡的馬車,直到馬車行到老可汗的寢宮大門前,馬車才停下來。
君九淵和鳳嫋嫋被迎了進去。
“玉箏公主和小公子都在里面,兩位自已進去吧?!?/p>
倆人對視一眼,一起邁進大門。
里面,宸太妃和小十五正守在病床前。
薛戩正在救人。
他們的身后地上,躺著一個漠北穿著的侍從。
侍從手邊掉落著一把刀,脖子上插著一個銀針。
小十五解釋。
“他躲在里面,要殺了外公,嫁禍給皇帝哥哥。是薛神醫(yī)扎了他!薛神醫(yī)可厲害了?!?/p>
薛戩笑得一臉得瑟,表面卻佯裝謙虛。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
君九淵和鳳嫋嫋繞過地上躺著的人,靠近床邊。
銀針插滿了老可汗的額頭。
老可汗渾身像是被水洗了一樣,伴隨著止不住的發(fā)抖。
施針的薛戩也沒好到哪里去,額頭上滲出密密的汗珠,衣服都濕透了。
小十五拿著手帕,踮著腳尖給薛戩擦汗。
“薛神醫(yī)真是最棒的神醫(yī)!醫(yī)術好、人品好,是天底下難得的大好人。不僅能治好皇帝哥哥,還能治好外公。等我長大了,一定會報答你的,我會給你好多好多錢。”
小十五有眼力勁,乖巧,嘴巴又甜。
關鍵還會投其所好。
說得薛戩頓時就不累了。
不累的他又開始標榜自已。
“我老薛救死扶傷,是醫(yī)者最高尚的品德,我可不是為了錢。但是你要是非給,我也能勉為其難的收下。你打算給我多少?”
小十五歪著腦袋想了想。
“我家產(chǎn)的一半,夠嗎?”
薛戩笑瞇了眼睛。
“那我必須??低鯛?,大展宏圖、家財萬貫!”
小十五:“我也祝薛神醫(yī)長命百歲!”
倆人說得正熱乎,君九淵冷不丁出聲打斷!
“少吹牛,多干活!一心二用出了岔子,今天我們都得交代在這!”
薛戩立馬集中精力。
“你們放心,沒有我的同意,閻王爺都不敢收老可汗的。今天,我要讓我薛神醫(yī)的名聲,響徹漠北大草原。最后一針,嘿!”
最后一針扎下,一直顫抖的老可汗終于穩(wěn)定下來。
薛戩拿過小十五手里的手帕,擦了擦頭上的汗。
“再等一刻鐘。他肯定醒!”
“一刻鐘?”
君九淵計算著時間。
這個時候,桀諤帶著諸國使臣,恐怕已經(jīng)往這邊趕了。
“我跟嫋嫋在門外攔住他們,拖住時間,你們在此照顧可汗。”
寢殿門外。
君九淵和鳳嫋嫋剛出門,迎面就看到預料之中的畫面。
桀諤已經(jīng)帶著使臣走到門口,見到君九淵和鳳嫋嫋匆忙往外走,立馬猜到里面發(fā)生了什么。
他臉上,是得意的笑。
“梟國公,殷小姐,你二人怎么會從父汗寢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