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聽得連連點頭,王玄策之策,既有遠見,又具實操,且深合他心意?!靶咧\,甚善!就依此辦理。
此外,告訴扶余慈,他做得很好,大唐不會忘記忠心的臣屬。
待他真正站穩(wěn)腳跟,控制銀礦,孤必向父皇為他請功,將來恢復(fù)百濟故土,亦非不可能!”
他眼中閃爍著野心與算計的光芒。扶余慈在九州的掙扎,如同一場精心布局的棋局開端,而那潛在的銀山,則是棋盤上至關(guān)重要的一枚棋子,甚至可能在未來,成為牽制乃至影響倭國政局的關(guān)鍵。
“還有,”李承乾補充道,“讓眼線繼續(xù)密切關(guān)注倭國朝廷的動向。松浦家既然可能上報,難波京那邊,不會毫無反應(yīng)?!?/p>
“臣明白?!蓖跣吖笆?,“倭國朝廷若想干預(yù),必從九州其他豪族或派遣使者入手。我們或可提前布局,利用扶余慈‘大唐郡王’的身份,以及可能出現(xiàn)的紛爭,見機行事?!?/p>
與此同時,九州“濟州”營壘,扶余慈派出的探礦小隊,歷經(jīng)艱險,終于抵達了傳言中的山谷。
谷中植被異常茂密,空氣中隱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令人不適的甜腥氣息。
他們發(fā)現(xiàn)了溪流邊一些閃爍著銀灰色光澤的碎石,以及幾處早已廢棄、被藤蔓覆蓋的簡陋礦坑。
在其中一個坑口附近,他們找到了幾具不知年代的骸骨,姿態(tài)扭曲,似乎在死前經(jīng)歷了極大的痛苦。
“頭兒,你看這石頭!”一名懂得些礦物知識的隊員撿起一塊礦石,在其斷裂面,能看到明顯的銀白色金屬光澤,甚至有些濕潤感?!斑€有這氣味……恐怕真有毒!”
小隊頭領(lǐng)神色凝重,用浸濕的藥布捂住口鼻,仔細觀察四周:“確認方位,采集樣本,速速撤回!此地不可久留!”
他們帶著礦石樣本和更精確的地圖,迅速離開了這片彌漫著死亡氣息卻又蘊藏著巨大財富的山谷。
探礦小隊帶回的礦石樣本,被小心翼翼地呈送到扶余慈面前。
那沉甸甸的、在昏暗的油燈下依然閃爍著獨特銀灰色光澤的石頭,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整個簡陋的木屋都為之寂靜。
扶余慈伸出手,指尖觸碰到礦石冰冷而略顯濕潤的表面,心中翻涌的情緒難以言喻——是希望,是野望,亦是沉重的壓力。
“確定嗎?”他聲音低沉,問向那名懂得礦務(wù)的隊員。
“王爺,小人雖不敢十成十斷定,但觀其色澤、重量,尤其是這……這隱隱的甜腥氣,與古籍中記載的‘活銀礦’特征極為相似。
此等品相,含銀量恐怕不低!只是那毒氣……”隊員恭敬而謹慎地回答。
“毒氣……”扶余慈喃喃道,目光銳利起來,“此事還有誰知道?”
小隊頭領(lǐng)立刻跪下:“王爺放心!參與探查的皆是絕對忠誠的死士,歸來后已嚴令不得外傳。采集樣本和記錄地圖也已密封,除我等與王爺外,無人知曉具體位置和詳情?!?/p>
“做得很好?!狈鲇啻荣澰S地點點頭,隨即神色肅然,“記住,此事關(guān)系我等生死存亡,乃至復(fù)國大業(yè)!在我們有能力守住它之前,銀礦的消息,便是最高機密,一字不得泄露!違令者,斬!”
“諾!”眾人凜然應(yīng)命。
揮退探礦小隊后,扶余慈獨自對著那塊礦石沉思良久。財富近在眼前,卻如同帶刺的玫瑰,采摘不慎便會遍體鱗傷。
他深知,以他們現(xiàn)在的人力物力,大規(guī)模開采無異于癡人說夢,且極易暴露。但坐擁寶山而空手歸,更非他所愿。
“必須小規(guī)模、隱蔽地進行初步試探性開采,”他心中決斷,“同時,要加速‘濟州’的發(fā)展,盡快提升自保之力?!?/p>
接下來的日子里,“濟州”營壘的建設(shè)進入了更緊張的階段。扶余慈重新調(diào)整了部署:
投入更多人力,擴大開墾面積,嘗試種植更多種類的作物,并開始挖掘水井,修建更完善的排水設(shè)施,改善營區(qū)衛(wèi)生條件,以應(yīng)對可能長期駐扎的局面。
在清剿附近不服管束的土著部落時,扶余慈開始有意識地鍛煉隊伍的協(xié)同作戰(zhàn)能力,并嘗試收編一些相對溫順、或被其他部落壓迫的土著,補充人口,并從中挑選向?qū)Ш洼o助力量。
這些行動既鍛煉了隊伍,也逐步摸清了周邊數(shù)十里內(nèi)的山川地形、部落分布。
派往筑紫、肥前等家族方向的商隊更加活躍。他們不再僅僅滿足于以物易物,開始有意識地收集這些豪族之間的矛盾、兵力部署、物產(chǎn)等信息。
同時,“百濟王嗣,大唐郡王”的名號被更巧妙地傳播,夾雜在貿(mào)易交流和流言蜚語中,既不過分張揚引起警惕,又足以引起一些對松浦家不滿或有野心的勢力的注意。
此外,扶余慈秘密召集了麾下最可靠的幾名工匠和懂得醫(yī)藥之人,研究如何防范礦毒。
他們根據(jù)探礦小隊的描述和有限的記載,嘗試制作加厚的浸藥面罩、探索利用風箱向礦坑內(nèi)鼓風驅(qū)散毒氣的方法,并開始準備小型的、便于隱蔽運輸?shù)拈_礦工具。
然而,發(fā)展的步伐總是伴隨著資源的急劇消耗。糧食,再次成為懸在頭頂?shù)睦麆Α淼拇婕Z日益減少,新墾的土地收獲尚需時日,捕獵和漁獲也不穩(wěn)定。
與松浦家的關(guān)系,變得愈發(fā)微妙。
松浦弘信再次派人前來,這次不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直接要求“濟州”提供一百名壯丁,協(xié)助松浦家攻打一處不服從調(diào)遣的土著寨子,并索要更多的“貢賦”,點名要鐵器和弓弩。
“王爺,松浦家這是得寸進尺!”部將們?nèi)呵榧^,“我們自己的糧食都不夠,哪里還有余糧上貢?還要我們的人去給他們當炮灰?!”
扶余慈面色陰沉。
他知道,這是松浦家試探底線的手段,也是看準了他們目前糧草匱乏的弱點。
直接拒絕,很可能導(dǎo)致雙方撕破臉,以“濟州”目前的力量,還不足以正面對抗這些聯(lián)合起來的土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