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洲輕輕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背,聲音被灑落的月光揉得柔軟.
“睡吧,我在。”
他聽見自己胸腔里有什么東西轟然倒塌,那是好容易筑起的高墻,此刻正被她眼里的星光,融成潺潺的春水。
葉西西一張小臉緊貼男人的胸膛,聽著他心臟有力地跳動,感受著他像哄小孩般在自己背上輕輕拍著哄睡。
迷迷糊糊間她好像看到了外婆躺在老槐樹下的躺椅上,她趴在她的大腿上睡得香甜,外婆手里搖著蒲扇,鬢角的銀發(fā)在夕陽里閃著光。
外婆一邊拍著她后背,一邊哼著好聽的童謠,“睡吧,外婆在呢?!?/p>
感受著宋硯洲掌心的溫度漫過后背,和此刻他溫柔的一聲“睡吧,我在。“
竟像隔了幾十年的回音。
……
葉西西做了一個很甜美的夢。
夢里外婆家大院里的槐樹永遠蔥郁,外婆的蒲扇搖出漫天流螢,她舉著剛從荷塘里摘的蓮蓬追著小姨要她給自己煮蓮子湯。
水珠滴在她腳踝,涼絲絲地癢。
她一口氣喝了兩大碗冰糖蓮子湯,砸吧著嘴,真甜啊,外婆刮著她的小俏鼻笑話她。
“我們家西西寶貝這么饞嘴,小心變成個大胖子?!?/p>
后來夢境里的畫風就開始突變了,她尿急,滿院子的找?guī)?,可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找不到?/p>
她不停地在院子里打轉,膀胱憋得快要爆炸……
然后,她就被一陣強烈的尿意憋醒!
怪不得自己夢里滿世界找?guī)?,肯定是因為臨睡前喝了不少靈泉水。
葉西西醒來時,宋硯洲的一只手臂還搭在自己腰上。
她剛一有動作,宋硯洲便醒了,十幾年當兵生涯鍛煉出來的警惕,但凡身邊有一絲風吹草動都能立即從睡夢中醒來。
他見葉西西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嗓音還帶著剛醒來的沙啞問她:“怎么了?”
葉西西扶著腰起身,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小小地說:“我想上廁所,但我害怕?!?/p>
望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耳邊傳來各種蟲鳴聲,葉西西吞了吞口水,她可不敢一個人烏漆抹黑去院子里上廁所。
宋硯洲忍不住笑,伸手去扶她下床,“我陪你去?!?/p>
就這么點小事,看她還別別扭扭不好意思說,他剛剛還以為怎么了呢,果然是城里的姑娘臉皮薄。
好不容易上完廁所,等葉西西洗完手,兩人回了房間。
上了床,葉西西很自然地鉆到宋硯洲懷里繼續(xù)睡覺,身下的木板床睡硬邦邦的咯的難受,拿他當肉墊子睡起來沒那么難受。
宋硯洲并不知道懷中女人把自己當成了大型抱枕,只覺得自家媳婦像只粘人的小貓咪,離不開自己。
他下意識地放松身體,小心翼翼調整睡姿,想讓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女人的臉蹭過他鎖骨,像只找暖窩的小貓,鼻尖呼出的熱氣透過粗布襯衫,一股被需要和依賴的滿足感像壇陳年的米酒,在他的胸腔里緩緩發(fā)酵。
女人在睡夢中嘟囔了句什么,他愣了一下耳朵瞬間染上紅色,豎起耳朵仔細辨認——
她說:“……床好硬……”
宋硯洲:“……”
他看向自己身下某處,剛剛他只聽到了后面兩個字……便想入非非。
太奇怪了,以前即使和她睡在同一張床上,他的內心無波無瀾,完全不為所動。
但自從這女人從娘家回來后,只要她一靠近自己,他就渾身躁動。
尤其是晚上,簡直就是甜蜜的折磨。
偏她還一個勁往自己懷里鉆,蹭來蹭去,像是故意折磨人似的。
宋硯洲的視線不受控地落在女人嫣紅嬌潤的唇瓣上,夏夜的月光從窗紙破洞漏進來,唇瓣被鍍了層蜜色。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剛觸碰到那片柔軟,就琴弦被撥動一下,渾身的神經(jīng)也跟著顫了顫。
好軟,像團棉花。
讓宋硯洲想起某次吃的一棵桃子,一口咬下去,嬌嫩,香甜汁水一下子在口腔里爆炸。
粗糙的指腹落在唇瓣上面輕輕摩挲,男人喉結上下滾動,連呼吸都粗重幾分。
懷里的女人蹙了蹙眉,嘟囔一聲張口對著不安分的手指便咬了下去,很快便松開小嘴換了個姿勢繼續(xù)睡覺,肚子抵在他的大腿上。
宋硯洲將麻酥酥的手指收回,指尖還殘留著她舌尖的溫度。
視線落在她的肚子上,圓滾滾的弧度讓他一下子從旖旎的沖動中回過神來。
他有些無奈地笑了,手掌覆在她肚皮上,感受著里面細小的動靜,嘴角微微上揚,閉上眼睛。
這邊葉西西和宋硯洲冰釋前嫌,卿卿我我。
另一邊朱月玲一家卻焦頭爛額,被接踵而來的各種變故弄得幾乎招架不住。
先是朱月玲拿著臨時身份證明去銀行補辦存折時,發(fā)現(xiàn)存折上的錢早就被取走了。
她當時在銀行里差點一口氣下不來,最后一查發(fā)現(xiàn)銀行的登記本里是她自己把錢取走的,人家有存折有戶口本,還有自己的簽名,手續(xù)完全合法合規(guī)。
隔天朱玉瑤去肉聯(lián)廠上班就被告知讓她以后不用來了,廠里已經(jīng)沒有她的位置,她才明白過來葉西西離開時,留下的那句“會有驚喜等著你”的含義。
她不甘心在廠里吵鬧,最后被安全員架著胳膊扔了出去,就連平時一直對自己呵護有加的鄭向榮都躲在一邊不敢替自己出頭;
再隔天,章家人拿著協(xié)議去收房,朱明軒想把人趕走,卻發(fā)現(xiàn)人家五兄弟個個人高馬大,擋在自己面前像一座座大山,最后鬧到紡織廠時,卻發(fā)現(xiàn)廠里登記的房子資料已經(jīng)變成了章家人!
這下子他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葉西西,你這個殺千刀的小賤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拼命地咒罵葉西西,用盡所有惡毒的語言,想去找她算賬時卻發(fā)現(xiàn),他們根本不知道她下鄉(xiāng)地點在哪里!
之前他們從來沒有關心過這件事!
現(xiàn)在好了,搬石頭砸自己腳。
想找人算賬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一家三口就這樣被章家人從家屬大院趕了出來,幸好朱月玲和朱明軒兩人的工作都還在,沒辦法去跟廠里預支了下個月薪水,這才勉強找了個小破房子安置下來。
與此同時,鄭向榮一家的日子也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