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
溫辭小心翼翼從夾縫中擠進去,就看到沈明月面無血色、正緊緊裹著浴袍蜷縮在床角,身子發(fā)抖。
而張崇文則是光著上身,只下面穿著一條西褲,腰帶都沒系上,想來是匆匆穿上的,正俯身撿起地上的襯衣穿上……那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溫辭冷笑了下。
他們算計她的時候,怎么不是這副嘴臉?
“這是誤會!都別拍了!滾出去!滾?。?!”
沈明月崩潰的抱著膝蓋,朝門口的記者嘶吼,再沒平日里的優(yōu)雅體面,瘋了一樣。
忽然,注意到人群里的某個人影,她目光微縮,當即就撐著身體下床,大步走過去,咬牙切齒的叫了聲,“溫辭!”
溫辭瞇了下眸,冷笑勾唇,嬌柔的臉上沒有絲毫被看到的慌張,很平靜。
——好戲這才開場!
沈明月情緒失控,一把拽住溫辭的手臂,扯到身旁,“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溫辭手臂有些疼的蹙了下眉,再沒別的表情,垂眸冷冷淡淡的瞧著她,低低說了句。
“體會到我下午被你偷走設(shè)計圖時,在眾人面前出丑的感受了嗎?我當時也是這么質(zhì)問你,而你,自始至終都不屑一顧……”
聽到這話。
沈明月心驀地一涼,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溫辭嗎!
沈明月覺得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對,就是這樣。
她看了眼門口圍滿的記者,隨即用力捏住她的手臂,低聲警告道。
“溫辭,你快跟那群人解釋!這一切都是你算計的我,不然我就完蛋了!”
“你快解釋?。?!”
“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p>
她情緒高漲。
而溫辭卻漫不經(jīng)心,十分可笑的睨著她那一臉歇斯底里的樣子。
施虐者讓被虐者道歉?
是這么個理兒嗎?
溫辭嗤笑了聲,一把拂開了她的手。
“溫辭!你干什么!”沈明月白著臉低斥。
溫辭目色冷淡,沒理她,拔高了聲音喊道,“沈小姐,我什么都沒做,你為什么要誣陷我,讓我認下這件事呢?”
話音落下,周圍一片嘩然,大家都紛紛朝沈明月投去鄙夷的目光。
沈明月驚呆了,不敢置信的看著溫辭。
她怎么敢的……
“怎么有這種人呢?”
“明明自己錯了,卻要別人背?!?/p>
“真下頭,虧我以前還以為她是個好人!”
沈明月被諷刺的顏面無存,一把推開溫辭,急赤白臉的嘶喊起來。
“我沒有!我沒有!你們別胡說!我是無辜的??!”
“……”
沒有人相信。
溫辭冷冷一笑。
大床邊,張崇文背對著身,一臉暗沉的扣上襯衣扣子,目光落在落地玻璃上,陰翳撇了溫辭一眼。
外表看,他依舊古井無波,仿佛暴雨前平靜的海面。
沈明月最后喊的喉嚨都啞了,那種解釋千萬遍,卻沒有人相信一句的無力感,把她貫穿。
她用力擦了一把眼眶,顫抖抬手,指著溫辭鼻子罵。
“是你,你是算計我!你為什么不承認!你為什么要害我?。 ?/p>
溫辭一臉無辜,眼里卻是冰冷。
“沈小姐,我哪里害你了?沒有證據(jù),不要血口噴人。”
這個場景,像極了下午在會議室里,沈明月當著眾人的面,嘲笑她,沒有證據(jù)不要血口噴人。
沈明月忽然覺得心里一陣惡寒,不自禁往后退了幾步。
最后抓緊拳頭說。
“就是你,你在這兒裝無辜了,我和張崇文前腳出事,你后腳就來了,這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溫辭盯著她,“難不成,是我把你綁起來,送到這張床上的嗎?”
“這算哪門子證據(jù)?”
這話一出,沈明月頓時啞口無言,臉頰憋的青紅。
是啊,是她自己過來的!
根本解釋不清楚。
溫辭一早就算好,把她的路堵死了!
溫辭瞇了瞇眸,句句緊逼,“沈小姐,我太冤枉了,明明就是你自己做的事,卻要讓我來背黑鍋……”
記者們瘋狂按下快門,也紛紛為她打抱不平。
“這明顯恃強凌弱,沈明月心太黑了?!?/p>
“我看啊,這明顯不是頭一次霸凌了,沈明月之前,一定一直在欺壓溫辭?!?/p>
“你說得對,沈明月和溫辭是同一家工作室的,她絕對干了不少缺德事兒!”
“……”
諷刺的話雨點一般砸下來。
沈明月再也忍受不了,崩潰的抱住腦袋,“我沒有!我沒有!你們別說了!我是被陷害的!”
“證據(jù)呢!”
證據(jù)?
沈明月苦苦咬住唇瓣,失了聲,她根本拿不出證據(jù)……
難不成,要說:她是看到了溫辭給傅寒聲發(fā)消息,所以才偷偷來這個房間,結(jié)果卻是被算計了。
她的臉往哪兒擱?
再說,又有誰會信?
“嗚嗚嗚……”沈明月絕望的哭了出來,蹲下身,牢牢抱緊自己,“我沒有!我也是被算計的!你們都給我閉嘴?。 ?/p>
溫辭冷眸睨著她,仿佛透過一切,看到了當初被她算計無助的自己。
辛酸的內(nèi)心,終于舒暢。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冷笑了聲。
“溫小姐好心機,把在場的各位耍得團團轉(zhuǎn)!”
話音落下,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一瞬,記者們面面相覷,不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溫辭皺眉看向他。
沈明月停止了哭聲,錯愕回頭。
張崇文起身,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下領(lǐng)帶,隔著距離,涼薄與溫辭相望。
此刻,他衣冠楚楚,再沒剛剛的狼狽。
說出的話,更是從容不迫,冷意十足。
“今天這件事確實是個烏龍。各位,別斷章取義,最后讓小人得道,容我說兩句?!?/p>
溫辭面無表情。
怪不得剛剛被那么多人圍著,他依舊鎮(zhèn)定自若,原來,是在這兒等她呢?
記者們一個個豎起了耳朵聽。
張崇文盯著溫辭,冷聲道,“大家都知道,我最近在溫辭所處的青璞工作室定了一個珠寶設(shè)計,準備在今晚公開?!?/p>
“然而到了約定時間,她卻拿不出設(shè)計圖。”
“如此一來,按照合同規(guī)定,她將賠付我巨額違約金,而這,只是其一?!?/p>
“其二呢,在今晚晚會上,原本計劃好的公開設(shè)計圖,沒有公開,她這個不守約沒能力的設(shè)計師也會丟盡顏面,以后在設(shè)計圈,也很難再立足。”
聽到這兒,記者們不是傻子,已經(jīng)隱隱猜到了這件事的前因后果,看向溫辭的眼神,也從原來的同情,變得冷漠。
溫辭面色沉的厲害,垂在身側(cè)的手,攥的青白。
沈明月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起身走到男人身旁,跟著附和,“就是這樣,溫辭為了保全自己,算計我們……想讓我們的丑聞,掩蓋她的無能。”
說著,她眼淚就啪嗒啪嗒掉了下來,看著就讓人心疼,不想是做假。
張崇文想說的都被她說了,于是就攤了攤手。
“事情就是這樣,如果還有人不相信的話,可以問溫辭,看她能不能拿出設(shè)計圖,這是最有力的證據(jù)了?!?/p>
聞言,有人還真問了出來,“溫小姐,你快把設(shè)計圖拿出來,別讓幫你的人寒心??!”
“就是啊溫小姐,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也有罵的人,“閉嘴吧,溫辭要是能拿出設(shè)計圖早就拿出來了,需要你在這兒費勁兒吧啦的讓她拿出來?”
“溫辭就是在誣陷張總和沈小姐,想借此讓自己免遭一禍,真是好心機??!”
“太讓人失望了!”
“……”
沈明月心知溫辭拿不出來設(shè)計圖,白眼一翻,冷笑了聲,等著她完蛋。
可轉(zhuǎn)念想到什么,她面色微滯,又略有些不滿的瞪向身旁的張崇文。
他們剛剛其實什么都沒做!
他看到被子里的人是她,立刻就冷了臉,下床去穿褲子了,一邊提醒她把衣服穿上離開。
她也意識到了不對勁,捂著被子,撿起地上的浴袍,就往身上套。
結(jié)果才剛穿上,門就被推開,一群記者蜂擁而上。
該死!
他明明有應(yīng)對的辦法,為什么一開始不張口,偏偏讓她在溫辭面前出盡了丑,才出口。
沈明月咬咬牙。
張崇文沒理她,冷冷看著溫辭陷入罵聲、絕望掙扎。
真是咎由自取!
他扯了扯唇角,不打算再待下去了。
他給了溫辭太多次機會,而她卻不珍惜,甚至反咬他一口。
這樣的人,他不屑要了。
就讓她好好嘗嘗苦頭,載進泥潭里!
忽然,溫辭在一片質(zhì)疑聲中,朗聲開口。
“等等!我有話要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