贓物實在保不住,燒了也就燒了。
可人命不行!
聲源來自于燃燒的雜物堆地下,流光當即召集人手,任務(wù)重心從抓人變成了救火救人。
火光如紅蛇,先從窗口門縫中探出頭來,隨即猛的竄高,舔舐著屋檐,將漆黑的夜空映成讓人不安的暗紅。
“走水啦,來人??!”
更夫焦急的敲著梆子,夜晚的寂靜被徹底打破。
鄰近的百姓們從睡夢中驚起,紛紛沖出家門,加入救火的行列。
不遠處的九荑居樓上,蘇未吟和軒轅璟并肩立于窗前,齊齊望著喧嘩中的火光,仿佛連吹來的晚風(fēng)都帶著熱氣。
蘇未吟蹙眉,“抓個賊,鬧出這么大動靜。”
倆人在此談事,聽到餛飩店那邊有人動手,派星羅衛(wèi)過去一看,得知是楊開和流光率隊在抓人。
楊開最近在盯飛賊,軒轅璟自然也就以為他們圍的是賊窩。
鎮(zhèn)岳司人數(shù)占多,局勢盡在掌握,因此軒轅璟沒讓星羅衛(wèi)摻和,只在起火的第一時間派人快馬去通知防火隊。
屋里沒點燈,冷白月色下,軒轅璟沉靜的面容上掛了淺笑,“楊開他們幾個,辦事能力還不錯?!?/p>
這才兩三天就把賊窩翻出來了。
“畢竟是京——”
蘇未吟想說,畢竟是京營出來的人。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蘇未吟臉色微變,抬頭往上看。
屋頂瓦層上方傳來異響,似乎有人在上面。
軒轅璟自然也聽到了,悄然將支起的窗戶落下大半。
動靜順著屋脊延伸,很快消失,二人透過窗隙,只見一道黑影飛快掠去旁邊的屋頂奔向起火處,短暫停留片刻后又原路折返,似乎在確認情況。
這是還有同伙?
軒轅璟馬上派人暗中跟上。
不多時,一陣急促而威嚴的銅鑼聲由遠及近,經(jīng)由九荑居樓下直奔火場。
“讓開,快讓開,防火隊來了!”
“這回來得挺快??!”
人群像潮水般向兩側(cè)分開,一邊議論防火隊來得迅速。
身著號衣動作矯健的官差推著裝有巨大皮水龍的車子,訓(xùn)練有素的連上水井。
帶隊小旗官聲如洪鐘,迅速指揮,“一隊壓制火頭,二隊阻斷火路,拆了隔壁的披檐!快!”
趁著場面混亂,加上有防火隊接手后續(xù),楊開流光帶著鎮(zhèn)岳司眾人和抓獲的‘賊人’,從后門悄然遁去。
“我現(xiàn)在把人送去鎮(zhèn)岳司,你趕緊帶著兄弟們回去,燒傷的地方得趕緊上藥?!?/p>
僻巷內(nèi),流光說完,抬手在楊開肩頭用力拍了兩下,“我說楊大當家,用不用這么拼?。孔约旱拿筒皇敲耍俊?/p>
大伙兒還沒將燃燒的雜物清完,這家伙就沖進去了,身上被燎傷了好幾處。
楊開咧嘴一樂,“嘿嘿,人命關(guān)天嘛!”
沒發(fā)現(xiàn)也就算了,遇上了豈能不救?
流光回頭看了眼被救出來的人。
二十多歲的男人,因為有傷未愈,大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旁邊一個鎮(zhèn)岳司使的肩上。
腦袋無力的垂著,英朗卻蒼白的臉上布滿煙灰和汗水,身上的粗布短打也被火撩出了卷邊,完全看不出半點以往身著紫鎧明光甲的英武神俊。
崔行晏!
想不到被關(guān)在地下險些被一把火燒死的人,居然是崔行晏!
“也是?!绷鞴獗砬閲烂C起來,“你這回,可真是辦了件天大的事。”
崔行晏費力抬起頭看了流光一眼,又很快垂下,同時掩去眼底的思量。
他不知道流光的名字,但知道他是蕭東霆的人。
重傷落水被人救起后,崔行晏一直被關(guān)在地下,因此并不知道蕭東霆已經(jīng)復(fù)任,但見流光帶著這么多人手,又聽他說要把人送去鎮(zhèn)岳司,便已猜到幾分。
若是蕭東霆已經(jīng)重回鎮(zhèn)岳司,那比起之前想同他結(jié)盟那位,蕭東霆的人品和實力都要更可靠,就是不知道對方肯不肯或是敢不敢去淌這渾水。
楊開的目光在流光和崔行晏之間來回,而后默默記下崔行晏的面貌特征。
直覺告訴他,這是條‘大魚’。
不知道于小姐或王爺是否有用。
分道揚鑣后,楊開回到武館,越想越覺得或許應(yīng)該知會蘇未吟一聲,換了身衣裳后便去了九荑居。
他原打算先找望舒問一下,看她認不認得這么個人,沒想到蘇未吟和軒轅璟都在這里。
聽他描述完,軒轅璟馬上有了答案,“難不成是崔行晏?”
蘇未吟緊接著說道:“如果是崔行晏,那方才那個黑衣人就不是賊伙?!?/p>
只怕是回去報信的。
倆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趕緊帶上人去追流光。
對方得到消息,肯定會去劫人,若劫不走,只怕會再次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