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國強沉默不語,臉色卻陰沉得仿佛能擰出水來。
“國強啊,媽不是故意給你添麻煩的,實在是沒辦法了啊。
你看看家里這個樣子,哪里還有錢給國賓治病啊。
走投無路之下,我還去找了沐小草借錢,可她........”
“你憑什么去找人家借錢!”
劉國強猛地轉(zhuǎn)過身,雙眼通紅地瞪著王大腳。
“我們家的事,憑什么要拖累別人?
沐小草現(xiàn)在有自己的生活,我們憑什么去打擾她?”
禍是劉國林整出來的,憑什么去麻煩人家沐小草?
王大腳被兒子吼得愣住,隨即委屈地抽泣起來:“我這不是實在沒辦法嘛,國兵他.......
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活??!”
王大腳哭得好不凄慘。
劉國強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自己的情緒:“媽,國兵的事,我會想辦法。
但以后,別再去找沐小草了。
我們欠她的,已經(jīng)夠多了?!?/p>
病房外的走廊燈光昏黃,劉國強默默點燃一支煙,指尖微微發(fā)顫。
他望著手術(shù)室上方那盞刺眼的紅燈,腦海里卻浮現(xiàn)出那天沐小草背著行李站在家門口,
而他卻和胡麗麗坐在沙發(fā)里看畫本子。
回想起那一刻對沐小草的冷漠與自私,如今那感覺如同利刃般刺痛心扉。
他不該如此對待她,可心中卻茫然無措,不知該如何彌補這份虧欠。
煙燃盡,劉國強將煙頭狠狠掐滅在墻角的鐵皮桶里,低聲對自己說:“國兵,你一定要挺住?!?/p>
他心里清楚,有些虧欠,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但眼下,他只想救回弟弟。
“我也不想去找她的,可在這京市,我和你爸兩眼一抹黑,出了事還能找誰?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沐小草。”
沐小草在的那三年,家里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她出面處理的,他和老伴兒從來沒操過心。
所以這習(xí)慣改不了,一出事就2本能地想往她身上靠。
王大腳抽噎著,聲音沙啞,眼眶通紅。
劉國強默默靠在墻邊,沒有再責(zé)怪母親。
他知道,沐小草不只是他們家的恩人,更是那段最艱難歲月里唯一的光。
如今他能做的,只有等弟弟醒來,然后重新扛起這個家。
只是肩上的這副擔(dān)子,再也沒人幫著他去分擔(dān)了。
至于胡麗麗,劉國強已經(jīng)不抱任何希望。
自從劉國兵出事,她連個人影都沒見著,更別提幫忙了。
劉國強心里清楚,這個家,只能靠他自己。
他抬頭望向手術(shù)室的方向,雙手緊握,心里默默祈禱,希望弟弟能挺過這一關(guān)。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術(shù)室的燈終于滅了。
醫(yī)生疲憊地走出來,告訴他們手術(shù)很成功,但后續(xù)還需要觀察和護理。
劉國強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了下來,他感激地向醫(yī)生道謝,然后走進病房,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弟弟,心中五味雜陳。
國兵從小和別的孩子不一樣,膽子小,怕黑,晚上不敢一個人睡,可偏偏最愛護著沐小草。
要是村里誰敢說沐小草的壞話,國兵會第一個沖上去和人打架,哪怕被打得鼻青臉腫也不退縮。
他總不說話,但眼里的意思很明白:沐小草對他好,他得保護她。
那時家里窮,沐小草把唯一的雞蛋留給他,自己啃著冷硬的饃。
下雨天,她背著他,小心翼翼地走過泥路,生怕他的鞋沾濕了。
劉國強看著弟弟蒼白的臉,想起那些年沐小草和他們一家人相依為命的日子,眼眶發(fā)熱。
如今國兵靜靜地躺在這里,而沐小草,卻再也沒有來看過他一眼。
她曾是他們最堅實的依靠,如今卻成了最遙遠的影子。
劉國強握緊弟弟的手,那手冰涼無力,讓他仿佛回到了當(dāng)年,那個沐小草淋著雨背他回家的夜晚。
窗外月光慘白,照在床頭監(jiān)護儀上,滴答聲如同往事的腳步,一下下敲擊著人心,讓人生疼。
劉國強低聲喚了句“小草”,聲音輕得幾乎被夜吞沒。
沒有怨,是疼——疼她的離去,也疼這份始終未能說出口的感激與歉意。
可他知道,有些人在生命里一旦走散,就再也無法并肩同行了。
“國強.........”
王大腳抽噎著看著兒子,眼中滿是悔恨與心疼。
“媽,沒事了,國兵挺過來了?!?/p>
劉國強抹了把臉,聲音沙啞卻堅定。
王大腳顫巍巍地握住小兒子的手,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砸在被單上,洇開一片濕痕。
她喃喃著“媽對不起你”,像是要把這些年積壓的愧疚都哭出來。
“媽,你回去吧,爸一個人在家估計連飯都吃不上。
晚上我在這里陪著小兵?!?/p>
王大腳遲疑著,終究還是點了點頭,臨走前一步三回頭。
走廊的燈忽明忽暗,那閃爍的光影,像極了那些年搖曳在風(fēng)雨里的油燈,透著幾分凄清。
劉國強坐在病床邊,聽著弟弟微弱的呼吸,想起小時候一家人圍爐夜話,笑語盈屋。
如今爐火早已熄滅,心也漸漸涼透,只剩他一人,在這漫長的殘夜里默默守候。
他輕輕替國兵掖了被角,仿佛仍是那個為弟擋風(fēng)遮雨的哥哥.........
剛消停兩天,宋文芳家里這邊又出幺蛾子了。
實在是老太太吃喝拉撒全在床上,黃艷一個人實在難以支撐。
這不,她在家里大吵大鬧了一通,把宋大強的兩個哥哥都給叫了回來。
宋大強的兩個哥哥一進門就皺起了眉頭,嫌黃艷吵鬧得過分,可當(dāng)他們看到母親癱在床上,屎尿橫流的慘狀,頓時也沉默了下來。
宋老大不敢對黃艷發(fā)火,就把槍口對準了宋大強。
“老三,你看看你把這個家折騰成什么樣了。
媽身上都有褥瘡了,你也不知道管管?”
宋大強看了一眼自家大哥。
“大哥,別站著說話不嫌腰疼。
艷子一個人要操持家務(wù),還要伺候老人,哪能顧得周全呀?
你們也是爸媽的親生兒女,總不能啥都不管,什么事都丟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