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就在她因為憤怒而猛地攥緊拳頭的瞬間——
她這個帶著雷霆之怒的動作,是如此的決絕而暴烈!
那迤邐凌亂的墨金色長長拖尾,被她這帶著滔天怒火的動作猛地帶動!
華貴的錦緞在地板上劃出一道尖銳刺耳的弧線!
隨著拖尾的驟然轟然飄起——赫然露出了里面那金線密織的“滿地織金”內(nèi)襯!
在昏暗的燭光映照下,那片金光,不再是威嚴,不再是仁德,而是迸發(fā)出一種如同地獄業(yè)火般、足以焚燒一切罪惡的、充滿了無盡毀滅與審判意味的、灼熱到極致的凜冽光芒!
那只布滿整件睡裙和連體拖尾的鳳凰紋路,在瞬間仿佛活了過來,鳳目圓睜,金芒爆射,發(fā)出了一聲穿透靈魂的、充滿了無盡憤怒與殺意的無聲嘶鳴!
那光芒,充滿了對孔志謙這種喪心病狂之徒的極度憎惡,以及一種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其挫骨揚灰的、屬于一國之君的、最徹底的震怒!
裙擺重重落下,將那片足以焚盡九天的怒火,死死地掩蓋!
“夫君!”慕容嫣抬起頭,一把抓住林臻的衣襟,鳳眸中滿是血絲,聲音因為急切而變得尖銳,“我們必須立刻行動!立刻!我們不能等!”
“我知道!”林臻的聲音,同樣凝重如鐵,
“我已經(jīng)讓鬼影,帶領(lǐng)所有‘夜梟’,立刻出發(fā)!一部分人,去孔家的祖宅,尋找解藥的方子!另一部分人,沿著運河,全力追捕那個叫趙四的兇徒!同時,傳令沿岸所有州府,立刻封鎖運河,禁止任何人取用河水!違令者,斬!”
他一口氣下達了數(shù)道命令,條理清晰,沒有絲毫的慌亂。
這就是林臻。
無論面對多么危急的局面,他總能保持著絕對的冷靜。
“還不夠!”慕容嫣搖了搖頭,她的思維,在最初的震驚和憤怒之后,也開始飛速地運轉(zhuǎn)起來,“光是封鎖,還不夠!運河沿岸,百姓數(shù)以千萬計,他們世代依水而居,你讓他們不喝水,他們怎么活?時間一長,不用等毒發(fā),他們自己就要先亂起來了!”
林臻聞言,眉頭也緊緊地鎖了起來。他知道,慕容嫣說的是對的。
這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更是一場與人心的賽跑。
“那……那依你之見,該當(dāng)如何?”他看著懷中的妻子,問道。
“立刻傳旨!”慕容嫣的聲音,斬釘截鐵,“命沿岸所有州府,立刻開倉放糧!安撫百姓!同時,組織人力,不惜一切代價,深挖水井!從現(xiàn)在開始,所有人的飲水,全部由官府統(tǒng)一供給!告訴他們,朝廷沒有拋棄他們!朕和王爺,與他們同在!”
“另外,”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夫君,你立刻親率精銳,去追捕兇徒,尋找解藥!江南這邊,交給我!”
“不行!”林臻一聽,想也不想地便再次拒絕,“嫣兒,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太危險了!”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慕容嫣猛地推開他,鳳眸死死地盯著他,
“林臻!你聽清楚!現(xiàn)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有無數(shù)的百姓死去!你是大乾的戰(zhàn)神,只有你,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追上兇徒,拿到解藥!而我,是大乾的皇帝,我必須留在這里,坐鎮(zhèn)江南,穩(wěn)住人心!這是我們各自的責(zé)任!我們誰也無法替代誰!”
她看著林臻那張寫滿掙扎和擔(dān)憂的臉,聲音軟了下來,帶著一絲懇求:
“夫君,相信我。也請你,相信我們的百姓。他們不會亂的。你只管去,去做你該做的事。我在這里,等你回來?!?/p>
林臻看著她,看著她那雙堅定不移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她又一次說對了。
在這樣的大是大非面前,所有的兒女情長,都顯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他只說了一個字。
然后,他走上前,用力地,將她擁入懷中。
“嫣兒,等我回來?!?/p>
“嗯,我等你。”
沒有再多余的言語,林臻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房間。
門外,鬼影和數(shù)百名整裝待發(fā)的“夜梟”死士,已經(jīng)如同一尊尊雕塑般,在等著他了。
“出發(fā)!”
林臻翻身上馬,一揮手,帶著這支代表著大乾最頂尖戰(zhàn)力的隊伍,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林臻走后,偌大的客棧房間里,瞬間變得空空蕩蕩。
慕容嫣獨自一人站在窗前,望著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動彈。
夜風(fēng)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帶著江南水鄉(xiāng)特有的、潮濕而微涼的氣息,吹動著她寬大的衣袖和鬢邊的發(fā)絲。
她的心,也隨著那遠去的馬蹄聲,飛向了未知的遠方。
她知道,林臻即將面對的,是一場看不見硝煙,卻比任何一場正面戰(zhàn)爭都更加兇險的戰(zhàn)斗。
那個叫趙四的兇徒,是孔志謙精心培養(yǎng)的死士,必然狡猾無比。
而解藥的方子,藏在孔家的祖宅,誰也不知道那里是否還布下了其他的陷阱。
這一切,都充滿了未知。
一股強烈的擔(dān)憂,如同無形的藤蔓,緊緊地纏繞住了她的心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但是,她不能慌,更不能亂。
她是皇帝。
在她的身后,是整個江南,是數(shù)千萬將身家性命都寄托在她身上的百姓。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所有的擔(dān)憂與不舍,緩緩地轉(zhuǎn)過身。
此刻,她的臉上,已經(jīng)褪去了所有的柔情與脆弱,只剩下屬于帝王的、冰冷的決斷。
“來人!”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門外。
“陛下?!币恢笔卦陂T口的杜如晦,立刻推門走了進來,躬身行禮。他的身后,還跟著幾名從長安緊急調(diào)來的、最得力的戶部和工部官員。
“杜相,”慕容嫣沒有半句廢話,直接開口下令,“立刻以朕和內(nèi)閣的名義,擬定最高等級的加急旨意,八百里加急,傳諭京杭大un河沿岸所有州、府、縣!”
“立即、馬上、無條件封鎖運河全段!任何人、任何船只,不得進出!沿岸三里之內(nèi),設(shè)立警戒,派重兵把守!嚴禁任何人靠近水源,取水飲用!若有違反者,無論身份,先斬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