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你不給面子,我就掀桌子
下差的時候,發(fā)生了一件小插曲。
陳觀樓換好衣服,正要出衙門,就和萬獄吏迎面撞上。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情的人見了這一幕,一定會誤以為兩人有多深的感情,莫非是契兄契弟?
陳觀樓含糊一笑,率先打了個招呼。
萬獄吏板著臉。兩人擦肩而過之時,他才小聲說道:“很得意嗎?”
陳觀樓直視前方,外面就是熱鬧的京城,熱鬧的街市。他輕聲說了一句:“是挺得意的?!?
“你別得意太早?!?
“能得意一時是一時。萬獄吏若是不服氣,你可以打我??!”
“你……”
陳觀樓灑下一陣笑聲,瀟灑離去。他沒有和失敗者聊天的興趣。
晚上宴請范獄吏,賓主盡歡,花的銀子也海了去。
陳觀樓偷偷包了一封銀子,湊了個吉利數(shù),八十兩。
其他人和他差不多,可能比他少,最多也就是幾兩十來兩的差距。出手最少的人當(dāng)數(shù)李大宏,只包了五十兩銀子。
就這,也給他肉痛得齜牙咧嘴,表情扭曲。
范獄吏當(dāng)差第一天,美酒佳肴美女作陪,還有銀子入賬,心頭那個激動那個興奮。就差大叫天牢好,天牢棒,他要永遠(yuǎn)留在天牢當(dāng)差。
年少不知天牢好,誤把苦讀當(dāng)成寶。
當(dāng)天夜里,范獄吏摟著青樓姐兒,很認(rèn)真的哭了一場??捱^之后,他暗暗發(fā)誓,以后一定要好好當(dāng)差,保持天牢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做大做強(qiáng),常來光顧醉香樓的姑娘。
范獄吏一來,甲字號大牢從上到下煥然一新。
李大宏明顯被冷落了,陳觀樓后來居上被重用。范獄吏先是補(bǔ)齊了獄卒,終于從四個獄卒增加到十個獄卒。又借口他讀過書,以后賬冊這一塊由他統(tǒng)一上交。意思就是,銀子過一道他的手。
范獄吏會做人啊,投桃報李,給了陳觀樓過手撈錢的機(jī)會。
陳觀樓:……
活著的恩人??!
其他獄卒班頭,見到這么大的好處落在他手中,嫉妒得雙眼發(fā)紅。
李大宏更是各種陰陽怪氣,各種不爽,“讀過書的就是不一樣,不像我們這些糙人,拍個馬屁都拍到馬腿上?!?
陳觀樓沒慣著他,“李頭,你之前的三個單子,交上來的銀錢不足數(shù),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趕緊補(bǔ)上?!?
以前叫李哥,現(xiàn)在叫李頭。
李大宏白眼一翻,“哪有問題,什么地方有問題。你到底會不會算數(shù),長眼睛了嗎?”
“別跟我叫!我說你不足數(shù)就是不足數(shù)。”陳觀樓擺足了架子,他今兒就是借題發(fā)揮。
“陳觀樓,你小人得志。你別以為有范獄吏做靠山,你就可以亂來。我交錢的時候是足數(shù)的,怎么到你手中就不足數(shù)了?我倒是要問問你,錢到哪里去了。”
李大宏扯著嗓子叫囂,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陳觀樓貪墨了錢財。獄卒們紛紛來到門口,面面相覷,一時間也不知道究竟該相信誰。
陳觀樓冷笑一聲,“李頭懷疑我貪墨了大家伙的銀錢?錢富貴,會打算盤嗎,會看賬本嗎,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給李頭算算賬。看看到底是他不會算數(shù),還是我不會算數(shù)。不足的錢,究竟是落入了誰的口袋。把賬冊大大方方的攤在陽光下,誰的口袋里多了錢,就從誰的口袋里面掏出來。”
錢富貴不負(fù)他的名字,自小就會打算盤。只可惜沒當(dāng)成賬房先生,做了個獄卒。
今兒,他的一身本事終于派上用場,當(dāng)場拿起算盤,開始盤賬。也不用多盤,就盤最近十天的賬目。
十天的賬目不多,一筆一筆算下來,很快就出了結(jié)果。
陳觀樓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朗聲公布查賬結(jié)果,“四成上交,三成入公賬。按照賬冊計算,李頭你理應(yīng)上交八百七十兩五錢銀子,實則只上交了七百九十兩二錢銀子。這中間差額八十兩三錢銀子,去了哪里?總不能是我拿了吧?!?
“我我哪知道。反正,我以前交銀子都是足數(shù)的。怎么到了你這里,我就有問題了。陳頭,你別是糊弄我吧。”
李大宏眼珠子滴溜溜亂轉(zhuǎn),將矛頭直接對準(zhǔn)了陳觀樓。
陳觀樓將賬本一扔,“賬本就在這里,你要是認(rèn)為我糊弄你。行,我們?nèi)フ視k,讓他重新盤個賬,如何?書辦那里有底檔,總歸不會有錯?!?
“不用了!”李大宏梗著脖子,顯得很強(qiáng)硬,“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早就串通一氣?!?
陳觀樓氣笑了,“李頭要是這么說,這事還真不能善了,非得到范獄丞跟前評評理。我可不能白白擔(dān)上一個串通一氣的罪名。李頭,走吧,咱們一起去見范獄丞?!?
李大宏當(dāng)場氣急敗壞,跳了起來,“陳頭,你別欺人太甚啊!大家一個鍋里面吃飯,你至于做到這個地步嗎?”
陳觀樓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
急了,對方急了。
他揮揮手,老油條肖金當(dāng)即出面,將所有人趕出了值房,“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還不趕緊去巡視牢房。都臭成什么樣了,趕緊讓雜役進(jìn)來打掃,將馬桶多沖刷幾次。該上藥的上藥,別把人給弄死了?!?
值房內(nèi),就剩下陳觀樓和李大宏二人。
李大宏臉色鐵青,像個大黑牛一樣喘著粗氣,“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得意了,得了兩位范大人的看重。你們讀書人就是喜歡抱團(tuán),根本不給我們這些粗人機(jī)會。”
他滿嘴抱怨,將一切歸結(jié)于自己沒讀書,才會遭人嫌棄。
陳觀樓沒有辯駁,只說道:“你把錢補(bǔ)上,這件事我不上報,全當(dāng)沒發(fā)生過,以后大家還是兄弟?!?
“補(bǔ)上?你叫我怎么補(bǔ)上。將近一百兩銀子,我上哪里補(bǔ)。陳頭,我們做了這么長時間的兄弟,你說說我為人如何,我對你怎么樣。你剛來的時候,大家都不服氣你,是我?guī)湍阕鲎忝孀樱瑝合铝似渌磳Φ穆曇?。不說報答,現(xiàn)在我遇到困難,你好意思逼我嗎?”
“那你為什么要逼我?!?
陳觀樓突然發(fā)作,指著李大宏的鼻子大罵,“我接這個差事前,賬冊從來沒出過問題。我一接手,你特么的就鬧出將近一百兩的虧空。你故意給我下馬威,給我難堪,想讓所有人看我笑話,根本不考慮我的難處?,F(xiàn)在你反過來讓我?guī)湍悖€指責(zé)我逼你。李大宏,你要點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