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淵冷冷地盯著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
若不是對方的身份和這里是謝家,他不會僅僅只是避讓。
一擊落空。
寧昌雄更是氣得渾身發(fā)抖,他指著謝承淵,那張官威十足的臉扭曲得不成樣子。
“謝承淵!你是想逼死我女兒嗎!”
“你身為一團之長,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國家的臉面,你說話做事能不能多考慮一下后果!”
“我命令你,立刻給柔兒道歉!否則,若她一時想不開出了什么事,我饒不了你!”
他喘著粗氣,猩紅的眼睛死死瞪著謝承淵,話鋒一轉(zhuǎn),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還有!你剛剛自己也承認了,我女兒頭上的傷是你弄的,這個你總認吧!她現(xiàn)在因為這個傷失憶了,而且只記得你一個人,你就必須對她負責(zé)!”
“否則,別怪我向上面打報告,撤了你的職!讓你在家好好反??!”
聽到這色厲內(nèi)荏的威脅,謝承淵非但沒有動怒,反而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嘴角勾起一抹極盡輕蔑的弧度。
他的職位,他在軍中的地位,是靠著一次次拿命換來的赫赫戰(zhàn)功鑄就的。
別說他了,就是他親爹,想動他都得掂量掂量。
“寧叔,”謝承淵緩緩開口,聲音平穩(wěn),卻帶著一股能將人凍僵的寒意,“我勸你說話之前,先過過腦子。”
“我的職位,不是你能動的?!?/p>
“至于負責(zé)?”
他冷嗤一聲,目光越過寧昌雄,落在他懷里那個還在瑟瑟發(fā)抖、偷眼看他的寧靜柔身上。
“我謝承淵的責(zé)任,只會對我未來的妻子負。至于一個處心積慮想攀附我的女人,她還不配。”
“你!”
寧昌雄被他這番話噎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一張臉漲成了紫紅色。
他甚至還無賴地朝寧昌雄挑了挑眉頭,氣死人不償命地開口。
“寧叔,我可沒有逼死人的意思,我剛剛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若說實話就是逼死人,那還讓不讓人說實話了?”
“再者,我是絕對不會給寧靜柔道歉的!她事先污蔑我對象在前,逼走我對象在后,現(xiàn)在還想污蔑我的清白,要挾我,這樣的女人,就是你精心教養(yǎng)出來的毒花,專門用來禍害別人的嗎?”
“還有,我傷了她一回,但也救了她一命,這事雖然沒辦法扯平,那就當(dāng)她還了半個救命之恩,兩兩相抵了吧!”
“至于剩下的半個救命之恩,我希望你們看在這半個救命之恩的份上,讓你們女兒離我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在我面前出現(xiàn),你們也不用惦記著還這份恩情了,怎么樣!”
寧昌雄一家三口聽著這話,都快被氣瘋了!
這兩件事還能互相抵消的嗎?
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還只能抵消一半?
他們從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死小子是這么個混不吝的性子?。?/p>
簡直能把人氣個半死!
寧靜柔好不容易被自己母親死死抓住,沒能實現(xiàn)撞墻的舉動。
但現(xiàn)在聽了謝承淵這番話,她感覺胸腔里氣血翻涌得厲害,一股血腥味直沖喉頭。
她心中的那個無所不能,擁有鬼斧神工容顏的謫仙般的鄰家哥哥,此刻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冷酷無情。
向來巧舌如簧的寧昌雄,和他那能言善辯的媳婦顧曼臻,兩人此刻是真的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了。
他們就像被人當(dāng)頭敲了兩記悶棍,腦子里嗡嗡作響,只剩下滔天的怒火和無盡的屈辱。
顧曼臻也是第一次意識到。
謝承淵這個晚輩,就是一塊又冷又硬的臭石頭,根本油鹽不進,跟他講道理是說不通的。
她眼珠一轉(zhuǎn),瞬間改變了策略。
她哭得委屈又不讓人生厭,梨花帶雨地拉著女兒,踉蹌著走到季夢綺面前,抖著唇,用一種近乎祈求的姿態(tài)開口。
“弟妹,我知道你是個心善的,你兒子不承認欺負了我女兒,但我相信我女兒,她那么喜歡你兒子,是絕對不會惡意污蔑他的人品的?!?/p>
“你我都是母親,想必你是能理解我這個做母親的心情的?!?/p>
“弟妹,你能不能好好勸勸你兒子,讓他敢作敢當(dāng)啊!”
“原本,我們今天上門來,不是為了找他討要傷了我女兒的說法的,就是想和你們談?wù)?,倆孩子這事該怎么解決啊……”
“可,可你們也不能因為受到傷害的不是你們家的女孩子,就這樣欺負人吧!”
“嗚嗚嗚嗚……我可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啊,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么活啊……”
“弟妹,我求求你了,實在不行,我給你跪下好不好……”
說著,她膝蓋一軟,作勢就要朝著季夢綺直挺挺地跪下去。
季夢綺眼疾手快,就在顧曼臻膝蓋即將觸地的瞬間,一把將她拽了起來。
她的力氣不小,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讓顧曼臻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wěn)。
顧曼臻本來就是演戲,壓根沒想真跪。
此刻順著這股力道,立刻就站直了身子。
臉上還掛著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季夢綺看著她這副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心頭火氣更盛。
這個女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竟然想用下跪這種方式來道德綁架,逼著她就范!
逼著她去勸自己兒子承認這莫須有的罪名!
簡直喪盡天良!
憑什么她兒子是男人,就活該背這個黑鍋?
季夢綺冷著臉,毫不留情地打破她那不切實際的幻想。
“顧嫂子,收起你這套吧?!?/p>
她的聲音冷得像冰,沒有半分往日的溫和,“你相信你女兒,我也同樣相信我兒子。我絕不相信,我親手教養(yǎng)大的兒子,會做出這種齷齪事!”
她上前一步,將兒子護在身后,那雙漂亮的杏眼此刻銳利如刀,直直地剜在顧曼臻和寧昌雄的臉上。
“他剛剛已經(jīng)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得一清二楚了,你們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故意裝聾作???”
“想讓我兒子承認這種沒影兒的事,往他身上潑臟水,你們的心思,未免也太歹毒了些!”
“誰家的孩子誰心疼!你們心疼女兒,難道我兒子就是石頭里蹦出來的,活該被你們這么糟踐嗎!”
季夢綺越說越氣,尤其是看到兒子手臂上那道還滲著血絲的傷口,她的心就跟被針扎一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