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鏡玄那邊,給謝家打了足足三通電話,才終于被人接起。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謹慎而客氣。
“您好,這里是謝家。”
是謝家的生活管理員,陳阿姨。
電話被接聽,楚鏡玄一顆高懸的心總算落回了原處,他捏緊了話筒,語氣急切地開口。
“陳阿姨你好,我是楚鏡玄,我想找謝承淵有點十萬火急的事情,請問他在家嗎?方便喊他接個電話嗎?”
陳阿姨聽出了對方聲音里的焦灼,她下意識地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指針已經快要指向十二點了。
這個鐘點,若不是天大的要緊事,想必楚家的長孫也不會親自打電話過來。
可謝首長一家早就歇下了,她一個下人,實在有些糾結,不知道該不該在這個時候去打擾。
楚鏡玄察覺到對方的遲疑,一顆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語氣焦急得幾乎帶上了命令的口吻。
“阿姨,這件事對謝承淵來說,比他的命都重要!請您務必,務必現在就去喊他接電話!”
陳阿姨被他話里的分量駭得心頭一跳,再不敢有半分耽擱,連聲應著。
“楚同志您別急,我這就去,這就去!”
她放下電話,小跑著上了二樓,在謝承淵的房門上敲了三下。
謝承淵這幾天又剛剛執(zhí)行完一個任務回來,今晚難得在家,并沒睡熟。
他聽到這么晚了楚鏡玄還打電話找自己,心里“咯噔”一下,一個不好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
肯定是沈姝璃出事了!
若非是她出了事,楚鏡玄那個眼高于頂的家伙,怎么可能火燒眉毛地來找自己求助?
這個念頭一起,他幾乎是從床上一躍而起,外套都來不及披,穿著單薄的睡衣就朝樓下飛奔而去。
他一把抓起聽筒,聲音里是壓不住的狂躁和戾氣,如同困獸的低吼。
“楚鏡玄!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他媽別告訴我,是阿璃出事了!你怎么這么廢物,連個女人都護不?。 ?/p>
電話那頭的楚鏡玄,被他這通劈頭蓋臉的狂轟濫炸罵得一懵,但聽到他那急切到變了調的嗓音,心里的那點不快瞬間就散了。
他等對方稍稍喘了口氣,才沉聲將沈姝璃那邊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快速復述了一遍。
“……所以,謝同志,阿璃明天一早就要被送去大隊,我擔心她會出事。我們楚家正在想辦法調集人手潛入調查,但這需要時間?!?/p>
“在這段時間里,能不能拜托你,帶著你的人先過去,把人護???”
“我只有一個要求,保護好她的安全?!?/p>
聽筒里,只剩下謝承淵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果然是她出事了!
他抓著電話的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寸寸泛白,堅硬的聽筒外殼在他掌心發(fā)出了不堪重負的“咯吱”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捏得粉碎。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后怕,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
福松縣!
好一個福松縣!
他深吸了幾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翻涌的殺意,腦子卻在飛速運轉。
他心里清楚,這事怪不得楚家,那種藏污納垢的土皇帝地界,誰也預料不到。
“我知道了。”謝承淵的聲音冷得像冰,“你放心,功勞我不會跟你們楚家搶。你也算有點自知之明,知道這事得來求我,沒蠢到家?!?/p>
“謝了?!?/p>
最后兩個字,他說的格外咬牙切齒。
話音未落,他“啪”地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嘟……嘟……嘟……”
“喂!”
楚鏡玄壓著心頭的火氣,對著已經掛斷的電話低吼,“謝承淵!我話還沒有說完!”
這個渾蛋!
他氣血翻涌,想也不想,立刻又把電話撥了回去。
謝承淵這邊剛轉身,還沒走出兩步,刺耳的電話鈴聲就再次響徹了整個寂靜的客廳。
他猛地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大步流星地走回去,再次抓起了電話,語氣惡劣到了極點。
“又有什么事?有屁快放!老子沒時間跟你在這耗!”
“我申請加入你的隊伍!我也要隨你一起去救她!”楚鏡玄捏緊了話筒,一字一句地說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緊接著,是謝承淵毫不掩飾的嗤笑聲。
“我拒絕?!?/p>
兩個字,干脆利落,帶著淬了冰的輕蔑。
“我的隊伍不收廢物,楚鏡玄,你的作用是在京市,不是去前線拖后腿。給我當好你的聯絡員,把你該做的事情做好,別給我添亂。”
“我到了那邊,會把消息傳給你。你就在京市這邊,等著和我打配合就行了!”
“掛了!”
“嘟……嘟……嘟……”
聽著話筒里再次傳來的忙音,楚鏡玄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差點沒把手里的聽筒給捏碎。
這個狗男人!
他都不計前嫌把第一手消息給他了,他居然敢說自己是廢物!
還不帶自己去!
肯定是怕自己到了那邊,跟他競爭!
楚鏡玄腦海里念頭飛速轉動。
可無論怎么想,他都清楚,以他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單獨行動去救人。
眼下,只能跟著父親這邊的大部隊一起行動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和不甘,轉身快步離開了楚家。
*
謝家。
謝承淵“啪”地一聲掛斷電話,那張俊美到極點的臉上,覆蓋著一層駭人的陰戾。
他并未注意到,二樓的樓梯口,一道健碩身影正悄然站立。
謝九重穿著一身棉質睡袍,雙手緊緊攥著欄桿,指節(jié)泛白。
他看著兒子那副焦急模樣,眼神晦暗不明。
不用問也知道,能讓兒子失控成這樣的,普天之下,只有那個叫沈姝璃的姑娘。
他沒有出聲,在兒子離開家后,他快速下樓,拿起電話向外撥通。
謝承淵對此一無所知。
他滿腦子都是沈姝璃可能會遭遇的危險,胸腔里的怒火與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
他已經大步流星地沖出了家門,連夜趕往自己的秘密單位。
來到宿舍,找到秦烈,讓他把自己小組剩余的九人全部召集起來。
而他自己立刻向組織遞交了緊急任務的申請報告,而后便在辦公室里焦灼地等待著批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