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菲兒輕聲說。
“對。”陳極道：“因為我算了一下，如果根據(jù)誰是上一任被詛咒者來看，我們這邊對應(yīng)的其實是龍鳳胎?！?/p>
“那么就是剩下五組來對應(yīng)六個住客，所以要不然是這些住客中，有一個人沒有詛咒；要不然就是我們中的一組，對應(yīng)了兩個詛咒?！?/p>
“不一定是周良?！狈苾旱溃骸耙灿锌赡苁?09那個瞎子?！?/p>
她很敏銳地注意到一點，即瞎子其實不是被紙人這個【詛咒】殺的。
守墓人日志清楚地寫了，他是被【龍鳳胎】勒死的，只是龍鳳胎是紙人，所以很容易弄混淆。
那么這就導(dǎo)致瞎子身上的詛咒，其實是未知的。
“對，這兩個都有可能?！?/p>
陳極先肯定了一下菲兒的想法，隨后說出自已的猜測：“不過，我覺得瞎子的詛咒可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是馮瑤那邊。”
他將自已從馮瑤那邊獲得的信息說了出來：
“馮瑤說過，錦繡花園那套房的布局很簡單，所有家具都靠墻擺，連茶幾都沒有?！?/p>
“當(dāng)然不排除房主就是喜歡極簡風(fēng)，但你想想，這家還養(yǎng)了一只狗，一只視覺和感知都很敏銳的狗.....”
“你想說導(dǎo)盲犬？”菲兒歪了歪頭：“可大黃看上去是只土狗?！?/p>
“因為導(dǎo)盲犬沒那么容易申請到?！?/p>
陳極說，將大黃的品種問題先擱到一邊：“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是：錦繡花園里的DVD，是音頻版本的?！?/p>
“同時，他家里有書房，卻沒有一本書。是不愛看，還是看不見？”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即房主明顯熱衷于玄學(xué)，很有可能是算命的，而這很像是盲人會有的職業(yè)......
不過陳極沒有說出來，因為這最多算是猜測。
短暫解釋完之后，兩人打了輛車，朝著伴讀公園前進。
菲兒還在消化陳極剛剛說出的話。
她凝望著窗外，看著大平市的風(fēng)景從窗外掠過，忽然道：
“那如果我們對應(yīng)的不是任何一名住客，而是龍鳳胎......那他們當(dāng)初許的，到底是什么愿？”
這其實是根本性的問題。
誰，許了什么愿。
但進了第二扇門才不過半天，他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太多事，現(xiàn)在才剛剛搞清人物關(guān)系，完全沒時間思索愿望這件事。
唯一已知的就是香爐。
張偉為了掩蓋醫(yī)療事故，才向香爐許愿。
“我不知道，甚至我懷疑，都不一定是孩子自已許的。”陳極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五層樓的相簿。
“他們父親有大問題?！?/p>
現(xiàn)在看來，假設(shè)龍鳳胎是被動承受了別人的愿（也就是像他們現(xiàn)在一樣），那他們父親還真有可能是周良，畢竟他去喪葬店，極有可能買了紙人。
陳極皺了皺眉，他總感覺自已想的還是不夠深、不夠全面；導(dǎo)致現(xiàn)在總有種強行對應(yīng)的感覺。
可是如果不是周良，誰會對這兩個孩子下手，他們還那么??？
人性居然能惡到這種地步？
而為諷刺的是，在這扇門里，今天似乎是父親節(jié)。
廣播電臺里，稚嫩的童聲天真無邪。
“......我爸爸特別特別好！雖然他很忙，雖然我總是見不到他，但我知道，爸爸很愛我們?！?/p>
主持人問道：“真的嗎？”
“那是當(dāng)然！”
“可是今天下了這么大的雨，你爸爸怎么沒來接你們??？”
“因為......因為......他要賺錢，媽媽生病了，我們家要很多很多的錢......”
陳極耳朵動了一下。
他感覺有點不太對勁，緊接著，就聽見主持人哈哈大笑，聲音像是指甲刮墻一樣。
“真的！真的......”
孩子的聲音里明顯帶了一絲低落。
“你看，你爸爸都不來接你，讓你只能冒著雨回家。”
“不是的，他給了我錢，我現(xiàn)在不是在坐車嗎？”
陳極忽然意識到這不是節(jié)目。
沒有主持人，只有司機。
這是一段車?yán)锏膶υ掍浺?，孩子就和他們現(xiàn)在一樣，坐在一輛車?yán)?....
也就在這時，他的雙眼一黑，廣播驟然中斷，出租車駛?cè)胍粭l隧道之內(nèi)，沒信號了！
“停車！”
菲兒立刻大喝一聲，同樣意識到了不對勁。
她的手上，手機亮著屏幕，這根本不是前往伴讀公園的道路。
司機沒有說話。
車也沒有停。
幾秒鐘的寂靜后，廣播電臺忽然又連上了。
（沙沙......）
“......我爸爸，也有一輛，白色的車......”
另一個女孩忽然出聲了，傷心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和我這輛一樣？”聲音嘶啞的司機說。
（沙沙.......）
小孩嗯了一聲。
“也是這么輕，這么白？”
“也是一沾水，就變軟了？”
吱啦——
對話戛然而止。
陳極的雙眼早已凝重，從這段對話里，他已經(jīng)知道了此時此刻，他們在面臨什么。
車子開的很快。
車窗發(fā)出了一陣無法忽視的窸窣聲。
沙沙——
沙沙——
就像是紙張被風(fēng)吹過一樣。
陳極的手指扣住座位，一使勁，只聽見刺啦一聲，撕下了一塊紙皮。
這是輛紙糊的車。
他緩緩抬起頭，先是看向方向盤。
上面根本沒有手。沒人在駕駛車。
視線又移向車內(nèi)的后視鏡。
那里倒映出司機的臉。
白的像是涂了粉一樣，嘴唇涂著紅色顏料，兩個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透過鏡子，盯著陳極。
它和陳極對上了視線，微微一笑。
也就在看到這副笑容的時候，陳極的心中咯噔了一下，不只是因為司機是個紙人——
更是因為，他終于意識到，這東西真正恐怖的地方在哪了。
不是因為它是“什么”，而是它不該是“什么”。
它不該笑的。
它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
因為那是陳極昨夜變?yōu)榈募埲恕?/p>
......
沙沙.....
杜聽風(fēng)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
他看向坐在地上的許三道，對方翻動著地上的白紙。
“又出現(xiàn)新的紙了？”
“嗯?！?/p>
許三道點了點頭。
他面前散落著十幾張白紙。
這不是他們店里自已有的，而是十分鐘之前，莫名出現(xiàn)在地上的。
但不是一次性就出現(xiàn)，而是分成幾批，一次幾張、一次幾張；隔幾分鐘就出現(xiàn)一次。
上面什么也沒有，空白。
“......”杜聽風(fēng)眼里閃過一絲疑惑。
他們現(xiàn)在暫時還沒發(fā)現(xiàn)這些白紙有什么用，好像只是憑空出現(xiàn)，也沒有任何危險。
視線挪向屋外，那個穿著白T的顧客還在外頭。
兩人最終還是沒有把紙錢賣出去，原因很簡單。
雖然馬昭的日記里說了，紙馬、紙轎需要賣出去，但這一點還未經(jīng)證實。
然而有一個事實卻很清楚。
哭喪對象是他們自已。
如果所有哭喪的道具都賣出去了，儀式正式開始，那他們到底是死，還是活？
還是說，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