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不會對孫祿作揖行禮。
這不是因為傲氣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
而是因為此番陳彥來這寧陵城的駐外領(lǐng)事府辦理文書,是要去清禪峰見符謙的。
一個朝著武泉境修士作揖行禮的家伙,怎么可能有資格求見萬化境大能?
“原來是史道友?!?/p>
孫祿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點了點頭:
“不知史道友要訪問我空山宗的外院,是有什么事嗎?”
“去內(nèi)門拜訪故人。”
陳彥道。
“哪位故人?”
“清禪峰的符謙長老。”
聞言的孫祿沉默片刻,然后笑了一聲:
“道友莫要消遣孫某,如今李掌事討伐丁匪的戰(zhàn)事形勢相當嚴峻,我忙得很?!?/p>
他當然不會信陳彥的話。
因為如果是能夠拜訪符謙長老這種級別的大人物,想要造訪空山宗根本不需要來空山宗的駐外領(lǐng)事府這種地方辦理文書,就只需要跟相識的內(nèi)門長老隨便打聲招呼就好。
“孫領(lǐng)事,不打算給我辦理文書嗎?”
陳彥緩緩道。
“還請道友見諒?!?/p>
孫祿拒絕道。
“也罷?!?/p>
陳彥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搖了搖頭:
“對了,孫領(lǐng)事,不知尊師鄭執(zhí)事,最近可還安好?”
聞言的孫祿的面部表情微微一僵。
他竟然知道自已的師父是誰?
這令孫祿多少感到有幾分錯愕。
“道友與家?guī)熛嘧R?”
孫祿故作鎮(zhèn)定道。
可他剛剛表情的變化,顯然已經(jīng)完全被陳彥收入眼底。
陳彥只是露出微笑,什么都沒有說。
而孫祿的內(nèi)心則是一陣風起云涌。
面前這個穿著灰色道袍的修仙者,竟然能十分平靜的提起自已師父的名字。
他到底是誰?
“空山宗的外院大劫……十六年前,家?guī)煴汶E落在其中?!?/p>
孫祿回答道。
對于這個答案,陳彥不意外。
畢竟外院有七成以上的空山宗弟子,都死在了那頭烏蛟的威壓之下。
“原來如此,真是可惜……”
陳彥的臉上露出惋惜的神情,并且緩緩搖頭道。
不過孫祿的關(guān)注重點完全不在這里。
他在意的是,面前這位身著灰色道袍,看起來很年輕的修士,究竟是何許人物。
可孫祿仍然不打算給面前的這位看起來很年輕的修士辦理文書。
因為對方是想要拜訪內(nèi)門的某位萬化境大能,如果自已輕易為他辦理了文書,無論是出現(xiàn)了任何不愉快的狀況,孫祿都必須承擔一定的責任。
“道友還是請回吧?!?/p>
孫祿說道。
“不知孫領(lǐng)事,還可知曉外院尚功堂曾有一位執(zhí)事,姓宋,名叫宋明德?”
陳彥無視了對方的逐客令,繼續(xù)道。
聞言的孫祿呼吸一滯。
這么多年過去了,盡管以孫祿在空山宗的地位,他接觸不到什么真正的機密。
可關(guān)于外院尚功堂執(zhí)事宋明德,死在了執(zhí)法堂的事情,背后的真相,他的確也是有所耳聞。
尤其是,他還曾經(jīng)調(diào)查過宋明德的事情。
在當時的外院長老親傳弟子,陳彥的指使下。
并且從中牽扯出來了泰云城的仙家賭廬,而如今令空山宗相當頭疼的丁匪,曾是泰云城仙家賭廬的管事。
而面前這自稱史明旭的修士,之所以會提到宋明德,是因為……
“聽聞孫領(lǐng)事,曾經(jīng)三番五次前往過泰云城的仙家賭廬,并且與當時擔任賭廬管事的丁丘有過來往,是這樣嗎?”
陳彥淡淡道。
孫祿的心跳開始加快,并且瞳孔緊縮。
為什么這種事情都知道?
當初孫祿是為了拍陳彥的馬屁,才多往賭廬跑了幾趟,那時跟丁丘也混了個臉熟。
“孫領(lǐng)事自然可以不幫我,可符謙長老,我是遲早都要見到的。”
陳彥笑著說道:
“到時候,若是傳出孫領(lǐng)事曾與丁丘有私交的消息……”
三天后。
陳彥將手中的文書,遞給了站在空山宗山門外的兩位守山弟子。
“寧陵城的孫領(lǐng)事開具的?!?/p>
接過文書的那位弟子看了一眼文書的印章,然后對他身旁的另一位守山弟子說道。
“道友,請便?!?/p>
另一位守山弟子說道。
陳彥點頭致意,然后踏進了空山宗的山門。
已經(jīng)多少年沒回來了?
他在心中如此感慨著。
陳彥當然沒有孫祿與丁丘有任何私交的證據(jù),他只是嚇嚇孫祿罷了。
而且,就算孫祿最后沒給自已開具文書,陳彥也不會去舉報。
當初陳彥還在外院的時候,孫祿沒少給予他幫助。
雖說孫祿也有著自已的投資目的,但起碼結(jié)果是好的。
陳彥做不出來這種背刺的事情。
……
清禪峰,滄梧齋。
頭發(fā)已經(jīng)幾近全白的老人,端坐在寒潭前,在他一旁擺著一小座火爐,爐子上煮著新茶。
自符謙從清禪峰肅武長老的位置上卸任之后,他外表的衰老速度明顯變快了。
再過個二十來年,符謙就七百歲了。
盡管看起來衰老了許多,可對于萬化境修士的近千載壽元而言,他起碼還能再活一百多年。
“符長老!”
一位身著清禪峰道袍的武泉境弟子站在滄梧齋的大門前,朝著符謙的方向作揖道。
“說?!?/p>
符謙拿起爐上的茶壺,往茶杯中倒了些,轉(zhuǎn)著圈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又將燙杯子的茶水倒掉。
“外院那邊的外務堂,與咱們清禪峰對接,說是有個修仙者想見您?!?/p>
站在滄梧齋大門前,身著清禪峰道袍的武泉境弟子說道。
“這種事還要往我這兒報?”
符謙眼神銳利,朝著那武泉境弟子的方向瞪去。
那弟子身形一僵,冷汗立即就順著脖頸流了下來:
“符,符長老……請息怒!”
這身著清禪峰道袍的弟子連忙道:
“弟子聽說,那求見您的修仙者,給您帶了句話。”
給自已帶了句話?
符謙的眉毛微微一挑:
“什么話?”
那弟子的表情明顯的開始變得猶豫了起來。
“說。”
符謙語氣威嚴,無形之中的壓力施加在了那弟子的全身上下。
“那,那個想求見您的修,修仙者說……”
那弟子磕磕巴巴道:
“他說,是時候該回來當棋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