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還沒有什么七局?！?/p>
“而【老農(nóng)】，也不是什么特工?！?/p>
“他是一名軍人，一名在槍林彈雨里，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鐵血軍官！”
“當時，魔都剛剛淪陷，成了遠東最大的諜報中心，各方勢力犬牙交錯，魚龍混雜?！?/p>
“我們安插在城內的情報網(wǎng)絡，因為叛徒的出賣，幾乎被連根拔起?！?/p>
“電臺被毀，同志犧牲，魔都成了一座聽不見、看不見的孤島，與組織的聯(lián)系被徹底切斷?！?/p>
許老的聲音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刻骨的悲痛。
“情況萬分危急！組織急需派一名能力出眾、意志堅定、并且絕對忠誠的同志，潛入魔都，不惜一切代價，重建電臺，恢復通訊。”
“這個任務，九死一生。”
“所有人都明白，踏入那一刻的魔都，就等于半只腳踏進了鬼門關。”
“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p>
“當時很多人搶著要去。但最終上級選擇了他，也就是后來的【老農(nóng)】?！?/p>
“因為他不僅作戰(zhàn)英勇，智謀更是超群。組織相信，只有他，才有可能完成這個不可能的任務?！?/p>
“接到命令時，他沒有絲毫猶豫，只說了一句話——”
“【組織把最危險的任務交給我，就是對我最大的信任！我保證完成任務！】”
……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在所有年輕特工的心中，蕩起了層層漣漪。
他們無法想象，在那個年代，是何等的信念，才能讓人說出這樣的話。
哪怕過了那么多年，還是令人動容。
岳小飛的拳頭，在身側不自覺地收緊。
這句話……太熟悉了！
爺爺還在江城的時候，雖然已經(jīng)有些癡呆，但偶爾清醒時，總會念叨一些零碎的話。
其中一句就是：任務越重，越是信任！
難道……真的是爺爺？
這個念頭，讓他的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唯有侯亮兵，臉上的不屑之色更濃，抱著雙臂冷笑道：“編，繼續(xù)編。故事講得倒是不錯，不去當個說書先生，真是屈才了?！?/p>
許老根本沒有理會侯亮兵的聒噪，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老農(nóng)】帶著幾名心腹，秘密潛入了魔都?！?/p>
“但新的問題很快出現(xiàn)。他常年行伍，身上那股軍人的殺伐之氣，就像黑夜里的火把，根本無法掩藏?！?/p>
“走在街上，那些鬼子的憲兵，還有二鬼子的特務，一眼就能看出他不對勁，幾次險些暴露?！?/p>
“為了更好地偽裝，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徹底改變身份?！?/p>
“他利用關系，偽造了一套天衣無縫的身份，搖身一變，成了一位從南洋歸來的愛國華僑，一個看起來有些文弱的富家子弟?！?/p>
“只有這樣，才能最快地融入魔都的上流社會，接觸到鬼子的高層，從而尋找機會?！?/p>
“在這個過程中，他結識了一位魔都本地的資本家大小姐，陸小姐。”
許老說到這里，特意停頓了一下。
岳小飛的身體猛地一顫。
陸小姐？
奶奶……不就姓陸嗎？！
陸蘭心，不就是當年魔都第一財閥，陸家的大小姐嗎？
一個個線索如同散落的珍珠，在岳小飛的腦海中，被一根無形的線，迅速地串聯(lián)起來！
一個驚世駭俗的真相，呼之欲出！
“那位陸小姐，不僅貌美聰慧，更有著一顆滾燙的愛國之心?！?/p>
“在她的幫助和掩護下，【老農(nóng)】成功地以華僑商人的身份，在魔都站穩(wěn)了腳跟！”
“他們以戀人的名義，出入各種上流酒會，在舞池中與鬼子軍官、漢奸政要們周旋，于觥籌交錯間，竊取了大量寶貴的情報?！?/p>
“而陸家的地下酒窖，則被他們秘密改造成了一部電臺室，一道道決定戰(zhàn)局的電波，從那里悄然發(fā)出，傳遍龍國大地。”
“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立下了赫赫功勛?！?/p>
“但也因此，引起了鬼子特高課的注意?！?/p>
“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悄然張開！”
許老的聲音，陡然一沉。
“因為另一個叛徒的出賣，鬼子鎖定了電臺所在的具體位置——陸家公館的地下室?！?/p>
“那天晚上，鬼子和特務，包圍了整個公館?！?/p>
“【老農(nóng)】正在發(fā)送一份緊急情報時，外面的警笛聲，由遠及近，響徹夜空?！?/p>
許老的聲音變得低沉，每個字都透著一股驚心動魄的緊張。
“鬼子包圍了陸家公館！【老農(nóng)】當機立斷，銷毀了密碼本，然后強行將陸小姐從密道推了出去?！?/p>
“他對她說：‘你活著，比我重要！記住我們的事業(yè)！’”
“隨后，他獨自一人，關上了密道的門，冷靜地坐在電臺前，等待著敵人的到來?！?/p>
“當鬼子踹開門，沖進地下室時，只看到了他一個人。”
“鬼子特高課的頭子，親自審問他，，發(fā)現(xiàn)他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有刀傷，有槍傷，甚至還有彈片留下的猙獰孔洞！”
“他們檢查他的雙手，發(fā)現(xiàn)食指和虎口，有常年握槍和拉動槍栓，才能磨出的厚厚老繭！”
“鬼子頭領當場斷定，這絕不是什么商人，而是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龍國軍人！”
“他們追問他的身份，他的同伙，他的上級！”
許老的聲音，變得冰冷而肅殺！
“【老農(nóng)】什么都沒說?！?/p>
“惱羞成怒的鬼子，對他動用了最殘酷的刑罰。”
“辣椒水，老虎凳，燒紅的烙鐵，拔掉指甲……”
許老每說出一種刑具，在場的七局特工們，身體就不由自主地顫抖一下。
那不僅僅是酷刑。
那是對人類意志，最極致的摧殘！
岳小飛的雙眼，早已一片赤紅！
這些酷刑，他只在歷史書上，在影視劇里看到過。
可現(xiàn)在，當他意識到承受這一切的，很可能就是自已的親爺爺時，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和滔天的怒火，瞬間席卷了他全身！
“面對酷刑，他鐵骨錚錚，沒有吭過一聲！”
許老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無上的敬意！
“鬼子頭領徹底瘋了，他揪著【老農(nóng)】的衣領，歇斯底里地咆哮，問他到底是什么人？！”
“這一次，【老農(nóng)】開口了?！?/p>
許老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胸膛，用一種近乎吼出來的氣勢，復述著當年的那句話。
“他看著那個鬼子，啐了一口血沫，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不是什么軍官，也不是什么特務！】”
“【我只是一個龍國人！】”
“【一個……有良知，有血性的龍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