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另一個皇帝身邊的苗嬤嬤笑著說道:“鄒姐姐,你快別打趣她了。韓姐姐,咱們都在宮里共事多少年了,如今又一同來了靖王府,有什么話不能說的呢?難不成,你把我們當外人了?”
韓嬤嬤剜了鄒嬤嬤一眼。
一直就不喜歡這姓鄒的,在宮里和她作對,來了王府還跟她對著干!
“快說說,到底怎么了?”苗嬤嬤追著問。
韓嬤嬤嘆了聲氣,像是實在沒辦法,“這話,我只同你們說,你們可千萬別說出去!”
見苗嬤嬤頻頻點頭,她才壓低了嗓音:“方才我路過王妃書房門外,正好聽見王妃在吩咐,說要給底下人賞賜呢?!?/p>
邊上又有個好奇的,湊過來問:“賞賜?什么賞賜?人人都有的么?”
“這若是人人都有,我也不至于發(fā)愁了,”韓嬤嬤嘆氣,“王妃說了,只給靖王府的,守衛(wèi)給五兩,小廝侍女給三兩?!?/p>
“咱們宮里來的這些人呢?”
“王妃說了,咱們一個銅子兒都沒有?!?/p>
此言一出,眾人不由面面相覷。
韓嬤嬤心下暗喜,表面上憂心忡忡,說道:“我也不是在乎這三兩五兩的,只是替王妃擔憂。她到底是年輕,掌家經驗淺薄,賞賜下人實在是沒有輕重,這么頻繁地賞賜下去,王府那些下人豈不是一個個的都被養(yǎng)得心比天高了?三兩五兩的,我是不在乎,實在是擔心王妃這樣,以后會吃虧啊?!?/p>
幾個嬤嬤不約而同地點著頭,只有鄒、苗兩個嬤嬤沒什么反應。
鄒嬤嬤哼笑一聲:“真不在乎,還把三兩五兩說兩遍?你在乎死了。”
韓嬤嬤不悅地直瞪眼。
苗嬤嬤笑呵呵地出來打圓場:“王妃或許是年輕些,但也是心善嘛。”
韓嬤嬤又重重地嘆了口氣,“你說心善,可又未必。王妃這回,只賞賜他們靖王府的,并不搭理咱們宮里來的?!?/p>
有人追問:“這是什么意思?王妃賞賜了全王府,唯獨不給咱們?”
韓嬤嬤點頭:“是這么個意思。”
那人頓時不滿,“怎么還厚此薄彼呢?”
鄒嬤嬤一臉好笑:“你才來辦了幾天差事,還都是最清閑的,還惦記上賞賜了?再說了,你我的月錢都是宮里出的,王府憑什么給你我賞賜???”
那人訕訕。
韓嬤嬤嗤笑:“鄒嬤嬤這話說得,實在是沒道理。陛下和王爺是親兄弟,用不著劃分得這么明顯吧?”
兩個人不對付,眼看著像是要鬧起來。
苗嬤嬤趕緊出聲:“不過王妃已經做了決定了,咱們沒法子,便由著去吧。不過三兩五兩銀子,今后好好辦差事,總歸還是會有的?!?/p>
韓嬤嬤嘆了口氣,嘀咕著說道:“還不知道會不會有那一天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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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沈藥在書房看書,天色漸暗,她覺得書冊上的字看下去逐漸顯得模糊了,抬頭想叫青雀。
可是青雀不在,只有個素衣站在門外。
沈藥便叫了她一聲,道:“素衣,進來添個燭火。”
聲音不輕不重,她確信,門口的素衣是可以聽見的。
然而她卻一動不動,裝作沒聽見。
“素衣?”沈藥又叫了一聲。
素衣依舊不搭理她。
沈藥心想,那大概是韓嬤嬤事情辦妥了。
她要賞賜王府上下,卻偏偏忽略他們這幾個宮里派下來的。
三五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總歸是銀子。
加上有心之人背地里暗暗拱火,宮里來人心里,多少有些氣悶。
素衣便是其中之一。
沈藥倒不生氣,叫不動,那就懶得叫了。
放下書冊,站起身打算自已去點蠟燭。
也是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沈藥側目。
羅裳快步往里走來,“王妃恕罪,是奴婢疏忽了,奴婢這就去給您點蠟燭?!?/p>
沈藥嗯了一聲。
羅裳手腳麻利,走到燭臺前,拿起擱在一旁的火折子,熟練地一晃。
她小心地用手護著那團暖光,依次點燃了燭臺上那幾支兒臂粗的蜜燭。
燭芯遇火,發(fā)出細微的“噼啪”聲。
光芒流淌開來,將書房映照得一片亮堂。
做完了這一切,羅裳轉過身來,滿臉歉疚,道:“素衣那丫頭不懂事,這天又黑得太快,一定是沒注意到,這才忘了及時給王妃點上蠟燭。還望王妃勿怪?!?/p>
“沒事兒?!?/p>
沈藥笑了一笑,坐回去,繼續(xù)看書。
羅裳也不再多言,悄聲退了下去。
出去的時候,將素衣也給拽走了。
沈藥聽到她們一部分談話。
羅裳質問:“天都黑了,王妃在書房里看書,你怎么這點兒眼力見都沒有,也不知道去給王妃點蠟燭?”
素衣不滿地嘟噥:“她也沒把咱們放心上啊,咱們何必舔著臉去伺候她……”
羅裳厲聲呵斥:“你住嘴!她是王妃,你一個做奴婢的……”
后面她教訓了素衣一頓。
因為走得遠了,具體說了什么,怎么教訓的,沈藥便沒有聽清了。
翌日,沈藥起來,隱隱約約,聽見窗外趙嬤嬤教訓兩個宮里來的小廝。
聽起來,是他們辦事兒不認真,不用心。
謝淵正為她梳頭發(fā),笑著問:“我們的沈王妃撒了這么大一個網,打算什么時候收呢?”
沈藥笑瞇瞇的:“馬上?!?/p>
頓了頓,又道:“不過,臨淵,我覺得賢妃娘娘那邊派過來的羅裳,做事很是穩(wěn)妥。她從來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什么差事都還是老老實實辦完了。”
謝淵頷首:“賢妃調教人是不錯?!?/p>
轉而又問她:“藥藥,披風穿哪件?”
沈藥想了一下,“秋香色的那件,看起來威嚴一些。”
謝淵低笑一聲,親親她嘴角,“藥藥不管穿的是什么,看起來都威嚴?!?/p>
沈藥小聲:“真的?”
謝淵思忖片刻,眼眸幽深,“不過也有例外,要是什么都不穿,那就不威嚴了。只穿肚兜看起來也不威嚴,看起來很誘人?!?/p>
沈藥臉頰通紅,一把捂住他的嘴,嗔道:“我還懷著孩子,不許當著孩子的面說葷話!”
穿戴完畢,二人一同用過早飯。
沈藥叫人搬了一張椅子,擺在廊下,又將宮里派來的人都叫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