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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湯藥,以后不必再送

沈晏眉峰一攏,聲音平淡:“王嬤嬤,這湯藥,以后不必再送?!?/p>

王嬤嬤起身的動作一頓,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連帶著沈晏身后的晚照也愣了一息。

王嬤嬤張了張口,最后應(yīng)了聲是。

沈晏沒再看她一眼,徑直離去。

凌曦過不了多久便會被扶為他的正妻。

庶子不可于嫡子先出的規(guī)矩,便可不必再守。

鐵礦事了,心頭大石落下,凌曦最近睡得不錯。

直到日上三竿,她才悠悠轉(zhuǎn)醒。

晚照端著水盆進(jìn)來,笑盈盈服侍她洗漱。

“小娘今日氣色真好?!?/p>

凌曦任她伺候,穿戴整齊,用了膳。

一切妥帖,她卻蹙了蹙眉,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對了,湯!

往日這時,王嬤嬤的湯藥早該送來了。

“晚照,湯呢?”

晚照聞言,噗嗤一笑,屈膝福了一禮。

“恭喜小娘,賀喜小娘!以后都不必再用了!”

“?。俊绷桕匾粫r沒反應(yīng)過來,有些發(fā)懵。

晚照見她模樣,只當(dāng)她是歡喜傻了,忙將今晨觀山院門口的事兒說了。

“……爺吩咐的,往后不必再送?!?/p>

這……有什么好賀喜的!

凌曦暗暗咬了咬后槽牙,面上卻絲毫不顯。

她只淡淡一笑:“知道了,喚驚蟄來?!?/p>

不多時,驚蟄應(yīng)聲而入。

凌曦示意她闔上內(nèi)室的門。

待門扉輕合,她才招手,示意驚蟄近前。

“你去,”她壓低了聲音,“給我弄碗避子湯來?!?/p>

驚蟄一聽,秀眉緊蹙。

“主子這是為何?”

驚蟄秀眉緊蹙,帶著一絲不解:“您……您不想要爺?shù)暮⒆用???/p>

她聲音壓得極低:“自您入府,爺待您的心意,奴婢都看在眼里?!?/p>

沈侍郎這般的人物,放眼整個大恒,也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驚蟄不明白。

凌曦眼神清明。

這具身子,滿打滿算,如今才十七。

十七歲,花一般的年紀(jì),在現(xiàn)代還是個學(xué)生,在這里卻要早早背負(fù)起生兒育女的重?fù)?dān)。

“女子年歲越小,誕育子嗣,風(fēng)險便越大,這點,想必你也清楚?!?/p>

驚蟄點了點頭,這個道理她自然是懂的。

女子生來嬌弱,生產(chǎn)本就是過一道鬼門關(guān)。

凌曦眸光深了些許。

婚姻大事,總要慎之又慎。

古代女子這一生過得好與不好,說到底,大部分看枕邊人的良心。

在人品與良心上,沈晏,確實能打上高分。

這點,她從不否認(rèn)。

他有他的底線,有他的擔(dān)當(dāng)。

瞧他對謝崢的態(tài)度,也堪稱是一個好父親。

可孩子……

那畢竟是一條全新的生命,要借她的肚子來到這世上。

若是自己尚且立足未穩(wěn),未來飄搖不定,又如何能對另一個生命全然負(fù)責(zé)?

她眼底閃過一絲堅決,開口敷衍:“再等兩年也不遲。”

驚蟄眉頭皺得更緊了,凌曦的話在理。

可她仍是憂心忡忡:“主子說的是,可……”

她面露難色,向前湊近一步,聲音壓得比蚊蚋還低。

“這里畢竟是觀山院,是爺?shù)牡乇P?!?/p>

“避子湯這種事,奴婢做得再小心,也難保沒有萬一?!?/p>

“萬一被爺知道了……屆時,您又當(dāng)如何?”

沈晏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驚蟄的擔(dān)憂,倒也沒錯。

不過凌曦卻是想得開。

她唇角一勾。

她與沈晏相遇,本就是一場書中局。

一場她不得不演的戲。

她扇動翅膀,逆“書”改命。

為的,是自己。

是凌家夫婦。

是原主未了的仇。

這些若能一一了卻,她不介意,再將自己多余的精力,稍稍擴(kuò)展些許。

至于沈晏……

他若知曉,又能如何?

凌曦眼底波瀾不驚,心中早已盤算清楚。

左右不過三種結(jié)局。

一則,他尊重自己的選擇,孩子的事,日后再看。

二則,他心生不虞,從此厭棄自己。

依沈晏的性子,即使心生嫌隙,也會讓她在觀山院無災(zāi)無難到壽終。

三則更簡單。

一封休書或和離書。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她如今可是圣上親封明宜縣主。

這身份,足夠她在這古代,安身立命。

她揚了眉,眼中盡是灑脫。

“去弄吧?!绷桕氐愿?,“我自有考量?!?/p>

驚蟄見勸解無用,應(yīng)了是,低頭退了下去。

……

慈寧宮內(nèi),氣氛凝滯如冰。

皇太后怒不可遏。

“砰!”

紫檀木桌面應(yīng)聲巨震。

“你們兩個孩子,真真是要氣死哀家不成!”

她聲音發(fā)顫,指尖都在抖。

下首,程皇后端坐,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fā)。

仿佛周遭一切,皆與她無關(guān)。

殿中,一大一小兩位公主直挺挺跪著。

年歲略小的祁長安,小臉倔強(qiáng)揚著:“皇祖母,喜歡的人嫁不了,又何必隨意選一個,誤了自己,也誤了旁人?”

這話倒是讓一旁的祁照月,微微一怔。

然后贊同地點頭。

皇太后看著眼前這一幕,氣得胸膛劇烈起伏。

好!

真是好得很!

一個個的,都學(xué)會跟她對著干了!

手指顫巍巍,直直點向祁長安那張尤帶稚氣的小臉。

“好,好你個伶牙俐齒的!”

“你不是想嫁給喜歡的人嗎?哀家現(xiàn)在就下旨,賜婚傅簡堂!”

祁長安聞言,小臉倏地一白。

但那也只是一瞬。

“別介啊,皇祖母?!?/p>

“孫女兒仔細(xì)想過了,這強(qiáng)扭的瓜它不甜呀?!?/p>

“與其成了怨偶仇人,日日相對愁苦,還不如讓孫女兒去和親呢?!?/p>

“祁長安!”皇太后氣得“啪啪”又是兩掌,狠狠拍在紫檀木桌上。

桌面上的茶盞都跟著跳了三跳。

這小丫頭,真是反了天了!

越不讓她干什么,她偏要干什么!

祁長安小嘴一撇,小臉上滿是“我就是這樣”的倔強(qiáng)。

“哼,皇祖母您也別光顧著生氣嘛?!?/p>

“南洲此番,雖說沒將和親一事抬到明面上來,可這朝中上下,哪個心里不跟明鏡似的?”

“便是想逃,也逃不掉啊。”

皇太后沒好氣地瞅了她一眼。

這小丫頭片子,分析得還一套一套的。

這些她能不知道嗎?!

祁長安膝行幾步,一點點蹭到皇太后跟前。

剛才還挺得筆直的小身板,此刻軟了下來。

小手試探著,輕輕搭上皇太后覆在膝上、因生氣而微微蜷起的手指,輕輕搖了搖。

殿中凝滯的氣氛,似乎也因這小小的動作,松動了一絲。

“皇祖母,”祁長安仰起小臉,方才的倔強(qiáng)褪去些許,眼神卻亮得驚人,“長安都想清楚了?!?/p>

“只要咱們大恒國力鼎盛,長安就不怕!”

“南洲太子要是敢欺負(fù)我一分一毫!我立馬就修書一封來告狀。”

“讓咱們的鎮(zhèn)北軍、程家軍、謝家軍,兵臨城下,踏平他南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