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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突然問起襁褓的事

問她籍貫?

這倒是稀奇。

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

凌家祖籍永州,因和賀家的親事,才遷來京城。

凌曦斂了心神,一一答了。

孫姑姑聽完,又問了幾個無關痛癢的。

多大年歲,何時來的京城。

問得多了,她自己倒先解釋起來。

“縣主勿怪,事關宮中采買,自當要了解細致些?!?/p>

凌曦淡笑:“應當的?!?/p>

孫姑姑端起茶盞,指尖輕輕摩挲著溫熱的杯壁,話鋒陡然一轉。

“聽聞縣主有一荷包,繡工精巧,世所罕見?!?/p>

“不瞞縣主,奴婢自幼便癡迷此道,不知可否借來一觀?”

荷包?

凌曦眼睫微顫,下意識看向程及玉。

程及玉正垂眸品茶,察覺到她的目光,搖了搖頭。

荷包,什么荷包?

他不知道??!

孫姑姑發(fā)覺她的小動作,連忙道:“是長安公主同奴婢提起的?!?/p>

“公主殿下說甚是精巧,勾得奴婢心里癢癢,這才冒昧一提。”

原來是祁長安。

凌曦了然。

祁長安確實見過那荷包。

“倒叫姑姑失望了?!?/p>

“您若是早來幾日,興許還能見著?!?/p>

“只是也不知怎的,那荷包竟不翼而飛了。”

“什么!”孫姑姑猛地站了起來。

竟帶得身前茶案微微一震,盞中茶水都晃蕩出來幾滴。

凌曦與程及玉皆是一愣。

一個荷包而已,至于么?

孫姑姑許是察覺自己失態(tài),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坐了回去,只是神情間那股子驚詫還未褪盡。

“對不住,縣主?!?/p>

“奴婢……只是還以為今日便能瞧見那繡工,一時心急了。”

她撫了撫衣袖,試圖讓自己鎮(zhèn)定,可語氣依舊透著股子急切。

“可是在家里好生尋了?”

凌曦搖了搖頭。

她總不能說,家里進了賊,旁的好物分毫不動,就單單偷了個不值錢的荷包吧?

里頭沒銀子,沒珠寶,讓她如何去報官?

怕不是要被衙門的人當個瘋子笑話。

見她搖頭,孫姑姑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失望。

“縣主若是尋著……定要派人喚奴婢一聲,好生瞧瞧?!?/p>

“一定?!绷桕販\淺一笑,應得干脆。

送走了孫姑姑,郁樓雅間內重歸寂靜。

凌曦指尖輕叩桌面,看向程及玉。

“奇怪?!?/p>

“宮里采買酒水,怎會是孫姑姑親自來?”

“這不該是內務府的差事么?”

程及玉搖了搖頭,顯然也不知內情。

“不知,今日突然登門的?!?/p>

不過他臉上倒是沒什么愁緒,反而一樂。

“管他呢!若是宮中真從咱們郁樓采買,那賺錢的路子,不又多了一條!”

凌曦對他笑笑,心底那絲怪異感卻揮之不去。

荷包剛丟,孫姑姑就來問。

天底下哪有這么巧的事。

不過一個半新不舊的荷包罷了,繡工精巧與否,她也瞧不出個所以然。

突然,腦中閃過謝昭昭說過的話——

錦緞料子,倒不像是尋常民間之物……

若只是一兩人如此說,便罷了。

可為何連皇太后身邊的孫姑姑,也這般在意?

凌曦指尖一頓,眸光驟然沉下。

她想起一件事。

先是凌家小院被翻了個底朝天。

過了沒多久,沈家這新宅也進了賊。

兩處地方,金銀細軟分毫未動。

唯獨那個荷包,不見了。

這太奇怪了。

賊不為財,只為一個破荷包?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除非……那荷包里,或荷包本身,藏著什么天大的秘密。

凌曦眉心緊蹙,豁然起身。

她得去問問凌夫人。

那荷包是原主之物,原主的母親,或許知道些什么。

她轉身便走,步履匆匆。

這段時日,凌永年與凌夫人宿在新宅里。

原是不愿的,總覺得是姑爺的宅子,住著別扭。

可沈晏下了大獄,女兒一個人撐著,他們于心不忍,想著來陪陪總是好的。

況且已入冬,田里沒什么活計,便搬了過來。

這新宅實在太大。

光是下人安排給他們老兩口住的院子,都比從前的凌家小院要大上許多。

凌永年每日在院里踱步,總覺得渾身不得勁。

他看著那些修剪精致的花圃,直搖頭。

“可惜了這好土。”

“若是拿來種些青菜,指定長得好!”

凌曦來時,凌夫人正在屋里做針線。

凌永年則提著個小馬扎,去了后院池塘邊釣魚。

他哪里是喜歡吃魚。

只是不種地,不喂雞,這手腳閑下來,心里就像有螞蟻在爬。

總得找些事做。

“娘。”凌曦走過去。

“白日里做做便罷,夜里光線不好,千萬莫做,仔細傷了眼睛。”

凌夫人抬眼,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背。

“曉得啦,就快收尾了?!?/p>

凌曦的目光落在她的繡品上。

是一方素色帕子,上面繡著幾簇梨花,潔白淡雅。

針腳細密,瞧著很是精巧。

凌曦卻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個丟失的荷包。

似乎……比凌夫人手里的,還要細致幾分。

針腳如何,紋路怎樣,她一個外行其實瞧不出太多門道。

可那種渾然天成的精巧感,卻深深刻在腦海里。

“真好看?!绷桕赜芍再澋?。

她狀似不經意地問:“娘,我出生時那個襁褓,也是您親手繡的嗎?”

話音剛落。

“嘶——”

凌夫人猛地一抽氣,指尖一顫,竟被繡花針狠狠扎了一下!

一滴血珠瞬間冒了出來。

她想也不想,便將指頭含進嘴里,吮去血跡。

凌曦心頭一跳,也被她這動靜嚇了一跳:“怎這么不小心!快讓我瞧瞧!”

“無妨的。”凌夫人一把按住她。

“拿針的人,哪有不扎著手的?莫大驚小怪。”

凌曦撇撇嘴,帶了點小女兒的嬌嗔。

“好好好,反正針是扎在您手上,疼的又不是我?!?/p>

凌夫人被她逗得失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對了,怎的突然問起襁褓的事了?”

凌曦心頭一緊,面上卻不露分毫。

“也沒什么?!?/p>

她不著痕跡道,“鎮(zhèn)國郡主同我說,這繡工、料子都極少見?!?/p>

“況且今日又有人聽聞,還特意來問我借荷包看呢。”

“我這才好奇,跟娘您提一句?!?/p>

凌夫人臉上的笑意淡了,若有所思。

“那人……多大年歲?”

“是男是女?”

凌曦垂下眼簾,“大概四十出頭,是位婦人?!?/p>

“婦人……”

凌夫人喃喃重復,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娘?您怎么了?”

凌曦見她神色不對,連忙湊過去,“可是受了涼?”

她伸手,想去探母親的額頭。

手腕卻被一把攥住。

“無妨?!?/p>

凌夫人聲音有些飄忽,“許是繡久了,有些恍神,想歇息了?!?/p>

凌曦看著她蒼白的臉,心里的疑云更重。

“那便好?!?/p>

“晚些我讓晚照去尋府醫(yī)給您把個脈?!?/p>

“好。”

凌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凌曦一時也拿不準,對方這番模樣,究竟是真累了,還是對襁褓之事太過在意敏感。

眼下,也不好再追問,顯得自己過于刻意。

凌夫人似是緩過一口氣,聲音仍有些虛浮。

“那荷包……委實太過久遠,已然記不清。”

“你晚些拿來我看看,好生回想回想?!?/p>

凌曦聞言:“那荷包,丟了。”

“丟了?!”凌夫人猛地站了起來,聲調都尖利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