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毛頭小子,吹什么牛?還在基礎(chǔ)上漲一百兩銀子,你怕是連買鋪子最基本的銀子都拿不出來?!倍握渲椴幌嘈牛苯余托Τ雎?。
甚至笑得前俯后仰:“蘇秀兒,你真是不挑嘴啊,離開了魏郎,連一個毛頭小子都勾搭上了。讓毛頭小子護著你,虧你想得出來?!?/p>
冬松年幼,何曾聽過這種污言穢語,一張稚嫩的臉一下憋得通紅。
蘇秀兒最是護短,冬松現(xiàn)在跟在她的身邊,就是她的人,她絕對不能讓冬松被欺負了去,她喊道:“冬松,給我打她的臉?!?/p>
“哦,好!”冬松應(yīng)道,抬手就往段珍珠臉上打去。
段珍珠嚇得往幾個家丁后面躲,指著冬松罵道:“大盛律法,賤民無故毆打官家小姐,這是犯法的!”
冬松看了看自己抬起的手,心想,他不是賤民,他是長公主府的侍衛(wèi)。
長公主府的侍衛(wèi)別說打一個官家小姐,就算是打一位朝廷官員打了就打了。
可春桃姑姑叮囑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長公主府。
那現(xiàn)在是到萬不已了,還是沒有到?
冬松不確定地遲疑了下。
段珍珠見狀,誤以為冬松是被自己嚇唬住了,感覺又找回了面子。
她重新看向酒樓掌柜,傲慢地道。
“掌柜,本小姐的提議可是對你大大有益。就你就這小小的酒樓,一百兩銀子怕是累死累活三個月都難賺到,寫契書吧!”
識實物者為俊杰,她自問沒有人會跟錢財過不去,何況商人重利。
不管是比勢、還是權(quán),她都比蘇秀兒強。
蘇秀兒又拿什么跟她比?
段珠珍背脊挺得更直,鼻孔朝天,從內(nèi)而外散發(fā)著一股優(yōu)越感。
一直靜靜聽著,是話題中心,可卻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話的酒樓掌柜,小心看沈回一眼。
他往前走了一步,陪著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不卑不亢地說道。
“段小姐,做生意講究誠信,蘇姑娘先你談價,無論你出多少銀子,我都不賣。何況轉(zhuǎn)讓酒樓不是為了賺銀子,就是想給酒樓找個適合的主人!”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酒樓掌柜不愿意變賣。
段珍珠臉上的得意,一下子就僵在了臉上,連聲音都變了幾變:“……你說什么?”
“他說不賣給你!”蘇秀兒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盯著段珍珠爽快地笑了出來:“呵,傻眼了吧,死豬,就算你是官家小姐,也不能強買強賣?!?/p>
蘇秀兒左一句死豬,右一句死豬,把段珍珠罵得心情越發(fā)煩躁。
加上剛被酒樓掌柜拒絕,那壓在心頭的火氣就再也壓抑不住。
她聲音尖銳地怒罵:“賤婦,你住嘴。你一個沒有父親,寡婦生的小賤婦,再罵本小姐,信不信本小姐不只讓你趴著動彈不得——?。 ?/p>
段珍珠威脅的話還沒有說完,一盆冷水沒有任何預(yù)兆潑在她的身上,將她淋了個透濕,也把她淋傻了。
沈回端著個木盆站在段珍珠的面前,高大的身軀即便什么都沒有做,就那樣站著就讓人感覺心中發(fā)怵。
段珍珠打了個寒戰(zhàn),想罵沈回,又不敢罵,氣勢不知不覺弱下不少。
她憋了許久,才憋出一句沒有多少氣勢的話:“你個不入流的商販,敢潑本小姐……阿啾……不怕本小姐讓你的生意做不下去!”
沈回表情冷冷,根本沒將段珍珠放在眼里。
他將盆放地上一丟,只是淡淡吩咐:“夜九,將段小姐請出去。我們鋪子從今以后,不做段家生意!”
“好咧!”夜九震驚于自家世子竟親自動手潑人冷水。他不敢磨蹭,立即領(lǐng)命,拿過一旁的掃帚,就像是趕雞似的,將段珍珠一伙人給轟了出去,接著關(guān)上鋪子的門。
所以說強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夜九此時表現(xiàn)來的,就是一副不怕權(quán)勢的孤勇。
站在鋪子門口,段珍珠氣得牙齒打顫。
她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么多侮辱,自從認識蘇秀兒后,不是在受侮辱,就是在被侮辱的路上。
段珍珠抬手想要敲鋪子的門,余光不經(jīng)意,就瞟見四周已經(jīng)不知不覺站上許多圍觀的路人,此時正對著她指指點點。
段珍珠驀地便想起出門時,段戈宏的再三交代——別惹事,最近低調(diào)些,否則把你送去鄉(xiāng)下。
她不能去鄉(xiāng)下,可又咽不下這口氣!
段珍珠目光一抬,恰好看到寧碩辭被人絆住,牽著馬,站在路邊與人說話的身影。
她的眸色突地一亮,又有了主意。
表姐未嫁人時跟她關(guān)系極好,也一直對她愛護有加,她可以去找表姐替她出面教訓(xùn)蘇秀兒這群賤民。
表姐一向都比她有手段!
鋪子內(nèi)。
蘇秀兒望著被關(guān)上的鋪門,對夜九跟沈回很是感激。
她感激到來京城,有沈回跟夜九這群朋友在。
以后無論如何,她都會還這一份恩情。
感激不必常掛在嘴邊,而是要默默記在心里。
蘇秀兒重新看向那酒樓掌柜,敬佩地道:“張掌柜,沒有想到你這般講信用??晌乙膊荒茏屇愠蕴?,這鋪子我六百兩買了,現(xiàn)在就可以寫契?!?/p>
說著,她又看向沈回:“沈公子,我給你寫借條?!?/p>
“好?!鄙蚧貞?yīng)下。
沒有一會,蘇秀兒寫好了轉(zhuǎn)讓契書簽了字,同時也寫好了借條。
蘇秀兒把借條給沈回,看著那契書上面的手印跟落款,有一種心落的踏實的感覺。
在京城這個陌生的地方,她不再像是無根浮萍,終于有了自己的產(chǎn)業(yè)。
蘇秀兒方才還腦袋空空,這會就已經(jīng)想好了酒樓的名字。
因為高興,也因為沒有了外人在,蘇秀兒沒有再裝傷的趴在擔(dān)架上,她笑容燦爛的側(cè)頭看向沈回:“沈回,你覺得鮮豚居這個名字如何?”
女人的雙眸像是裝著星星,眼尾上揚,牙齒潔白整齊。
沈回覺得自己好似被晃了一下,仔細想了想蘇秀兒取名字,便認同的點了一下頭:“還不錯?!?/p>
“還不錯嗎?我也覺得不錯。鮮豚居鮮豚居,真好聽!”蘇秀兒念叨,隨即想到什么,又轉(zhuǎn)身去拿筆墨:“我來京城也有幾日了,我娘沒有收到我的書信,應(yīng)該會擔(dān)心的。我現(xiàn)在就給我娘寫信,我開酒樓了,讓她來享福?!?/p>
說著,她的眼尾又往上翹了翹,藏著小驕傲。
長公主的女兒,那就是郡主,本就該千嬌萬寵的長大。
現(xiàn)在還只是要開酒樓,就興奮得像只嘰嘰喳喳的小鳥。
沈回突然心酸了下,倘若蘇秀兒真是她的妹妹,那也該是一位郡主。
無論是跟著父親,還是留在長公主府,都應(yīng)該集富貴于一身。
誰又敢罵她一句有母無父的賤婦!
只是長輩之間的事,又沒有得到確定的答案,他們這些晚輩不好私自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