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廢棄廠房內,人聲鼎沸如同煮沸的開水。
八角籠上方的熾白射燈將血腥的細節(jié)無限放大,
又迅速被新的汗水和飛濺的液體覆蓋。
空氣中混雜著濃烈的煙草味、廉價香水味、汗臭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銹般的血腥氣,
各種語言的嘶吼、咒罵、歡呼聲浪層層疊疊,沖擊著耳膜。
就在這片原始而狂熱的喧囂中央,
李湛所在的卡座卻像是一處奇異的避風港。
優(yōu)質的隔斷設計一定程度上隔絕了音浪,形成了一片相對私密的空間,
與外界的瘋狂仿佛隔著一層無形的玻璃。
李湛慵懶地靠在沙發(fā)上,
一手拎著啤酒瓶,另一只手則自然地環(huán)抱著依偎在他懷里的楊玉穎,
掌心正好覆在她那如成熟水蜜桃般豐腴挺翹的臀瓣上,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占有欲,緩緩地、若有似無地摩挲著。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從四面八方投來的、各種含義不明的目光——
探究的、忌憚的、貪婪的、評估的。
但他只是淡然地將酒瓶送到嘴邊喝了一口,眼神平靜地掃過全場。
他心里很清楚,
現在這種場合,真正的談判和接觸還不會開始,
一切都要等到拳賽結束,各方勢力重新掂量完彼此斤兩之后。
現在,不過是暴風雨前彼此亮肌肉的序曲。
楊玉穎溫順地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
男人掌心傳來的灼熱溫度和那帶有挑逗意味的撫摸,
讓她身體微微發(fā)燙,
一股酥麻的癢意自尾椎骨竄起,讓她下意識地并攏了雙腿,
身體不自覺地在他懷里輕輕扭動了一下,
似乎想緩解那份令人心慌的悸動。
她的手臂緊緊地環(huán)抱著李湛的大腿,
仿佛那是她在洶涌暗流中唯一的依靠。
突然,
那只原本在她臀上流連的手,毫無征兆地向上游移,
精準地覆上了她胸前那團飽滿的柔軟,
甚至帶著幾分力道地揉捏了一下。
“嗯…”
楊玉穎猝不及防,一聲壓抑的嬌哼險些脫口而出。
她猛地抬起頭,
嬌嗔地瞪了李湛一眼,臉頰瞬間緋紅。
這個男人,
時而冷酷如冰,時而又霸道如火,
讓她感到既陌生又無比熟悉。
更讓她羞窘的是,
竟然在這么多雙眼睛的注視下,
被他如此肆無忌憚地欺負…
李湛感受到懷中女人的瞪視,非但沒有收斂,反而低下頭。
他看著她水潤的眼眸、緋紅的臉頰和那似嗔似怨的表情,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不由分說地便吻了下去,將她所有未盡的抗議和嬌嗔都堵了回去。
楊玉穎的身體先是一僵,
隨即在那熟悉而霸道的氣息包裹下,慢慢軟化下來,
環(huán)在他腿上的手臂收得更緊了。
眾目睽睽之下的親密,帶來一種近乎偷情般的刺激感,
讓她心跳如擂鼓...
八角籠內的血腥廝殺并未因老周的離場而停歇。
接下來的比賽一場比一場殘酷,仿佛開啟了某種狂暴的開關。
來自不同勢力的拳手為了積分和背后的利益,
如同困獸般在鐵籠中搏命。
不時有拳手的顴骨在重擊下應聲碎裂;
身軀被膝撞頂得蜷縮如蝦,嘔出殷紅的鮮血;
更有甚者,在無聲的裸絞中瞳孔渙散,徹底失去意識…
鮮血不時飛濺在鐵籠網壁上,那刺目的紅色如同最好的興奮劑,
引來觀眾更加瘋狂的吶喊和咒罵。
有人因為贏錢而興奮地直接將整沓鈔票扔向擂臺,
也有輸紅了眼的賭徒試圖沖擊下注臺,
被維持秩序的黑衣壯漢粗暴地拖走。
空氣中混合著汗味、血味和一種病態(tài)的狂熱。
晚上十點,
當主持人宣布第一天積分賽結束時,統計結果令人心驚——
共進行了十場對決,
竟有十名拳手或當場死亡,或身受重傷被抬離,徹底告別了本屆拳賽。
這哪里是擂臺,分明就是一座高效的絞肉機。
李湛牽著楊玉穎的手,在一眾手下的簇擁下,
隨著嘈雜的人流離開了這處喧囂與血腥之地。
外面的冷風一吹,才讓人仿佛從一場光怪陸離的夢中驚醒。
虎門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意猶未盡的人群如同泄閘的洪水,
涌向鎮(zhèn)上的各個酒吧、KTV和夜總會,試圖用酒精和音樂繼續(xù)刺激亢奮的神經。
李湛卻沒有選擇那些地方,
他讓阿祖開車,帶著一行人來到了虎門運河邊一處極為有名的露天大排檔。
這里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充滿了煙火氣。
簡陋的塑料桌椅坐滿了人,
炒菜的鑊氣、燒烤的煙霧、猜拳行令的喧鬧聲交織在一起,
與剛才拳賽的殘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老板...
先來一打生蠔,半打烤腰子,
炒個田螺,椒鹽瀨尿蝦,再炒個牛河,唔該(謝謝)!”
阿祖熟練地用帶著廣府口音的普通話點著菜。
楊玉穎好奇地打量著周圍,
她已經很久沒有置身于如此喧鬧又充滿生活氣息的地方了。
空氣中彌漫的食物香氣讓她暫時忘卻了之前的血腥,甚至生出了幾分新奇感。
她看到旁邊攤位有賣冰鎮(zhèn)糖水和鹵水拼盤,
竟主動走過去,學著別人的樣子點了起來。
就在李湛幾人剛找到一張大桌坐下時,
另一行人也走進了大排檔。
為首的正是香港“和勝和”的坐館蘇敬棠,
他身邊跟著幾個手下,
以及那位依舊戴著棒球帽和墨鏡、試圖降低存在感的“侄子”蘇梓晴。
蘇敬棠顯然也沒料到會在這里遇到李湛,愣了一下,
隨即臉上露出客氣的笑容,主動走了過來,
“李生,這么巧,也來體驗地道風味?”
李湛也有些意外,站起身,與蘇敬棠伸出的手握了握,
“蘇先生,
是啊,打完拳,吃個宵夜,最舒服不過?!?/p>
兩人的握手短暫而有力,都感受到了對方掌心的粗糙和力量。
躲在蘇敬棠身后的蘇梓晴,
墨鏡后的目光飛快地掃過李湛,又迅速低下頭,心跳莫名加快了幾分。
她沒想到這個在擂臺下冷酷狠辣的男人,
也會出現在這種嘈雜的市井之地,而且看起來…毫無違和感。
“不打擾李生和朋友們了,我們那邊坐?!?/p>
蘇敬棠寒暄兩句,
便帶著自已的人在不遠處另一張空桌坐了下來。
兩撥人各自落座,仿佛只是偶然相遇的普通食客。
很快,李湛這邊的菜品陸續(xù)上桌。
烤得滋滋冒油、撒滿蒜蓉的生蠔;
香氣撲鼻、極具嚼勁的烤腰子;
鑊氣十足、鑊鏟翻飛的干炒牛河;
還有一大盤紅亮誘人的辣炒田螺…
楊玉穎學不會像李湛那樣一嗦一個田螺,只能笨拙地用牙簽挑出田螺肉,
被辣得直吸冷氣卻又忍不住繼續(xù)吃。
大牛更是直接上手,吃得滿嘴流油。
氣氛變得輕松而熱烈,
剛才拳賽的陰霾似乎暫時被這人間煙火氣驅散了。
蘇敬棠那邊也點好了菜,
他看著李湛那桌毫無架子、大快朵頤的樣子,眼神中若有所思。
而蘇梓晴,則時不時偷偷望向那邊,對那個男人產生了更加復雜難言的好奇。
虎門的這個夜晚,
在血腥與喧囂之后,于這處嘈雜的大排檔里,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平靜。
而新的故事,
往往就在這看似平凡的煙火氣中,
悄然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