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正閉目享受著花姐恰到好處的頭部按摩,
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放松之際,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花姐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
李湛皺了皺眉,沒有睜眼,只是沉聲道,
“進(jìn)來?!?/p>
門被推開,進(jìn)來的是彪哥。
他先是看了一眼正在給李湛按摩的花姐,
然后才快步走到沙發(fā)旁,微微躬身,低聲道,
“阿湛,消防大隊的那個王副隊長,
托了好幾個人才找到我,現(xiàn)在就在樓下等著,說想見您一面…
看那樣子,魂都快沒了,像是來磕頭請罪的。
您看…見還是不見?”
李湛緩緩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冰冷的笑意。
消息傳得真快,
或者說,水生他們的“工作”效率真高。
他輕輕拍了拍花姐的手,示意她不用按了。
花姐會意,優(yōu)雅地坐回旁邊的沙發(fā)。
李湛坐直身體,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語氣平淡無波,
“讓他上來吧?!?/p>
“是,湛哥?!?/p>
彪哥應(yīng)聲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辦公室門再次被推開。
王副隊長幾乎是佝僂著身子進(jìn)來的,臉色慘白,眼窩深陷,
短短一兩天仿佛老了十歲,之前那點官僚的架子早已蕩然無存。
他不敢直視李湛,一進(jìn)門就差點要跪下,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
“李…李老板…我…我…”
“王隊長...”
李湛打斷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我這里不興這一套。
有事說事...”
王海被他冰冷的語氣一激,更是嚇得腿軟,勉強站穩(wěn),語無倫次地說,
“李老板…我錯了!
我有眼無珠!我不是人!我鬼迷心竅!
求您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吧,
我家里還有老小要養(yǎng)啊…”
他幾乎要哭出來,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和心理壓力。
李湛靠在沙發(fā)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這副狼狽相,并沒有立刻說話,
只是用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沙發(fā)扶手。
這沉默的注視比任何斥罵都更讓王??謶?。
過了足足一分鐘,
李湛才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嘲諷,
“王隊長,現(xiàn)在知道怕了?
找人去查我場子的時候,那股公事公辦的勁頭呢?”
“我…我是豬油蒙了心!我該死!”
王海抬手就想扇自已耳光。
“行了?!?/p>
李湛厭煩地制止了他,
“我沒空看你演苦肉計。
說吧,誰讓你來的?”
王海猛地一愣,眼神閃爍,似乎還在猶豫。
李湛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身體微微前傾,語氣陡然加重,
“王海!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把你背后那只指使你、現(xiàn)在又把你推出來頂缸的黑手說出來。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要是還想替他扛著…”
他冷笑一聲,沒有把話說完,
但其中的威脅意味讓王海如墜冰窟。
王海最后一絲心理防線被徹底擊潰。
他再也顧不上什么了,保命要緊...
他噗通一聲癱坐在地上,帶著哭腔喊道,
“我說!我說!
是…是市政府秘書三科的孫宏志科長...
是他!是他讓我去找您麻煩的。
他說…他說只要我給‘天上人間’一點顏色看看,
以后…以后就在他姐夫面前多給我美言幾句…
我…我一時糊涂啊李老板!”
雖然早已知道,
但聽到王海親口供出孫宏志,李湛眼中還是閃過一抹寒光。
他重新靠回沙發(fā),語氣放緩了一些,但依舊冰冷,
“早這么痛快,不就少受點罪?”
他頓了頓,像是在思考如何處置眼前這個人。
“王隊長,”
他淡淡地說,“你這條命,能不能保住,就看你自已以后怎么做了。”
王海如同抓到救命稻草,猛地抬頭,
“李老板您說!
您要我做什么我都做!只求您放我一條生路...”
“第一,關(guān)于孫宏志指使你濫用職權(quán)報復(fù)的事,
我需要一份詳細(xì)的書面材料,簽字畫押?!?/p>
“第二,以后在消防大隊,該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我需要一個‘懂事’的人坐在那個位置上?!?/p>
“第三,管好你的嘴。
今天的事,如果有半個字泄露出去…”
李湛沒有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王海哪里還敢說半個不字,連連磕頭,
“謝謝李老板!謝謝李老板給我機會...
我一定照辦!一定照辦!
從今往后,我王海就是您的人,您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滾吧?!?/p>
李湛揮了揮手,像是驅(qū)趕一只蒼蠅,
“材料準(zhǔn)備好,交給彪哥?!?/p>
王海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離開了辦公室,后背的襯衫早已被冷汗?jié)裢浮?/p>
李湛看著關(guān)上的門,對旁邊的彪哥吩咐道,
“看著他點。
這人還有用...”
“明白,湛哥。”
彪哥點頭應(yīng)下,態(tài)度恭敬。
他看著李湛處理王海時那副舉重若輕、恩威并施的模樣,
眼神深處閃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情緒。
眼前這個年輕人,可以說是他當(dāng)年一手引入這條道的。
曾幾何時,他還是那個需要自已關(guān)照、叫自已“彪哥”的生澀小子。
誰能想到,短短半年時間,風(fēng)云突變。
九爺?shù)古_,李湛強勢崛起,以一種他完全看不懂的速度和手腕,
迅速成為了長安乃至東莞都無人敢小覷的新王。
李湛掌權(quán)后,
并沒有清算他這位“前朝舊臣”,
反而依舊將鳳凰城交給他打理,說“一切照舊”。
但彪哥心里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深知自已的位置,
從未奢望能進(jìn)入李湛如今那個以老周、蔣哥、阿祖、水生等人為核心的新圈子。
他所能做的,就是更加謹(jǐn)小慎微,
管好自已的一畝三分地,所有重要事務(wù)都懂事地向老周匯報。
此刻,看著李湛端坐那里,
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足以決定一個副隊長的前途甚至生死,
那種不怒自威、深不可測的氣場,讓彪哥心中感慨萬千,
甚至不由自主地將心底那個更顯親近的“阿湛”的稱呼,
換成了如今所有人都習(xí)慣的、帶著距離和敬畏的——“湛哥”。
這細(xì)微的稱呼變化,
也代表著他內(nèi)心最終的臣服和定位的徹底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