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的身影如同冰冷的審判官,驟然出現(xiàn)在這昏暗污濁之地。
他帶來的壓迫感幾乎讓空氣凝固。
劉世杰癱在破床墊上,最初的極致驚駭過后,
求生的本能和長期養(yǎng)成的紈绔傲慢讓他強行壓住恐懼,試圖找回一絲氣勢。
他掙扎著坐直了一些,
盡管手腳被縛,依舊努力昂起頭,
臉上混合著血污和怨毒,色厲內(nèi)荏地低吼道,
“姓李的!
你…你他媽把我弄到這里來,到底想干什么?!
你知道動我的后果嗎?!”
李湛沒有說話,只是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加深了些許。
他慢條斯理地從口袋里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旁邊侍立的老周立刻上前一步,
“啪”的一聲劃燃火柴,用手護著火苗,恭敬地為他點上。
水生則無聲地搬來一張還算干凈的木頭板凳,放在李湛身后。
李湛深吸了一口煙,緩緩?fù)鲁銮喟咨臒熿F,
煙霧模糊了他此刻的眼神。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劉世杰,仿佛在看一只在陷阱里徒勞掙扎的獵物。
突然,毫無征兆地!
李湛夾著煙的手快如閃電般揮出...
不是用手掌,而是用手背,帶著一股狠厲的寸勁,
狠狠地反手摑在劉世杰的左臉上...
“啪——”
一聲清脆又沉悶的爆響在空曠車間里回蕩...
這一下的力道極大,遠超劉世杰的想象。
他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
仿佛被鐵錘砸中,眼前金星亂冒,
整個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猛地一仰,重重摔回骯臟的床墊上,
嘴角瞬間破裂,鮮血混著口水就淌了下來。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感覺嘴里多了幾塊硬物,
伴隨著劇痛和濃烈的鐵銹味——兩顆后槽牙竟被這一擊生生打落!
左半邊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清晰地印出幾道指痕,甚至開始發(fā)紫。
劉世杰被打懵了,耳朵里嗡嗡作響,
劇痛和羞辱感如同火焰般灼燒著他的神經(jīng)。
他長這么大,從未被人如此粗暴地對待過。
李湛這才緩緩坐下,蹺起二郎腿,將煙灰隨意地彈在地上。
他瞇著眼睛,盯著蜷縮在床墊上因痛苦和憤怒而微微顫抖的劉世杰,
聲音平靜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干什么?”
他嗤笑一聲,“劉少...
你都敢派人去我廣西老家,想動我的女人和孩子了,
還在這里問我…想干什么?”
這句話如同冰水澆頭,瞬間熄滅了劉世杰所有的憤怒和僥幸,
只剩下透骨的冰涼和恐懼...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原來根本不是因為和趙瑞的沖突,這才是真正的原因...
自已私下里以為隱秘的報復(fù)行動,竟然這么快就徹底暴露,并招致了如此酷烈的反擊。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
但旋即,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瘋狂又涌了上來。
他猛地抬起頭,沾血的臉上露出一個扭曲而猙獰的笑容,
竟然“哈哈哈”地大笑起來,只是笑聲因為漏風(fēng)和疼痛而顯得怪異無比。
“哈哈哈…姓李的!
你知道了又怎么樣?!啊?!”
他歇斯底里地叫著,“難道你還真敢弄死我?
我爸是誰我想你很清楚...
你敢動我一根汗毛,你就死定了...
你在東莞的一切都會灰飛煙滅...
將來也會被全國通緝,死無葬身之地...”
他喘著粗氣,試圖用最大的聲音掩蓋內(nèi)心的恐懼,
“識相的...
現(xiàn)在立刻放了我,給我磕頭賠罪...
我…我或許可以考慮既往不咎,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否則…否則…”
李湛看著他這副外強中干、依舊試圖用身份壓人的模樣,
就像是看到什么極其滑稽的場景,忍不住搖頭失笑,只是笑聲里沒有絲毫暖意。
“果然啊,”
他彈了彈煙灰,“衙內(nèi)就是衙內(nèi),這思路…總是這么的清奇。
以為全世界都得圍著你們家的官帽子轉(zhuǎn)?”
他站起身,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尖碾滅。
然后一步步走到劉世杰面前。
劉世杰看著逼近的李湛,尤其是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
剛才鼓起的勇氣瞬間消散,下意識地想往后縮,
但身后就是冰冷的墻壁,無處可退。
李湛抬起腳,用锃亮的皮鞋鞋底,
毫不客氣地踩在劉世杰那已經(jīng)紅腫不堪的左臉上,
緩緩地、帶著侮辱性地碾壓了幾下。
“呃啊…”
劉世杰痛得悶哼出聲,感覺顴骨都要被碾碎,屈辱感比疼痛更甚。
“但我這個泥腿子,”
李湛俯下身,聲音低沉而危險,
“偏偏就不信這個邪。
我還就想…跟你父親好好玩玩。
看看你這個副市長的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p>
他腳上繼續(xù)用力,看著劉世杰因痛苦而扭曲的臉,
“放心,我不會那么快弄死你的。
那樣太便宜你了。
讓你好好看著…你是怎么一步步把你爹拖下水,
看著你們家是怎么墻倒眾人推,怎么家破人亡的…
那豈不是更好玩?
更有趣?”
聽到“不會馬上弄死你”,劉世杰心里竟然詭異地定了一下。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父親一定會救他出去的。
一旦脫困,今日之辱,必百倍千倍奉還...
這股虛妄的希望竟然又讓他恢復(fù)了幾分氣勢,趁著李湛收腳的間隙,
他猛地啐出一口血沫,惡狠狠地瞪著李湛,
“跟我父親斗?
哈哈哈…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死的,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告訴你,我家在東莞經(jīng)營這么多年,根深蒂固,
豈是你這種才蹦跶了半年的暴發(fā)戶能撼動的?
你等著…你等著…”
“啪!”
又是一記極其響亮的耳光——
這次是正手,摑在他另一邊臉上。
李湛甩了甩手,仿佛沾到了什么臟東西,眼神里充滿了厭惡和不耐煩。
“都到這份上了,還那么嘴硬,
我的事,就不需要劉少你操心了?!?/p>
他冷冷地道,“哼,敢打我女人孩子的主意…
你可真行,真是嫌命長了。”
他站起身,不再看癱在床墊上,
兩邊臉都腫得像豬頭,
滿嘴鮮血、眼神里終于徹底被恐懼占據(jù)的劉世杰。
李湛轉(zhuǎn)過身,雙手插進褲袋緩緩朝門外走去,
但走到門口時,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腳步一頓,頭也不回地對水生吩咐道,
“嘖,看劉少這嘴,還是這么硬,這么能說會道。
聽著真煩人。
水生,讓他安靜點…
把他滿嘴牙,都給我敲了?!?/p>
“是,湛哥?!?/p>
水生臉上露出一絲獰笑,恭敬應(yīng)道。
劉世杰聞言,如遭雷擊...
渾身猛地一顫...敲掉所有牙齒?!
這種只有在黑幫電影里才會聽到的酷刑,竟然要落在自已身上...
從小嬌生慣養(yǎng)的他,哪受得了這個,
“不!不要!
李湛!李哥!湛爺!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饒了我,饒了我這一次!
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巨大的恐懼瞬間摧毀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線,
他像一灘爛泥一樣癱軟下去,
涕淚橫流,發(fā)出凄厲的、含糊不清的哀嚎和求饒。
但李湛仿佛沒有聽見,只是站在原地又點了支煙。
水生一揮手,旁邊兩個蒙面手下立刻上前,
一人粗暴地抓住劉世杰的頭發(fā)將他死死按在床墊上,
另一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老虎鉗和一個小鐵錘。
“唔…唔…不??!”
劉世杰瘋狂掙扎,但一切都是徒勞。
接下來的幾分鐘,
車間里回蕩著令人牙酸的硬物撞擊聲、沉悶的碎裂聲,
以及被捂住嘴后發(fā)出的、極端痛苦和恐懼的嗚咽與呻吟…
過程殘酷而迅速。
完成后,
水生冷漠地看了一眼,滿嘴鮮血、幾乎昏死過去,只能發(fā)出微弱“嗬嗬”聲的劉世杰。
突然又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