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道:“憑空去找的話三年五載估計也找不到,不過雍王是個謀定而后動的人,他一定很早之前就確定了藏身之所。齊三這些年一直在海上抗擊倭寇,他應該知道那些島上的情況?!?/p>
紀云舒不得不佩服趙慎的腦子,難怪他那么干脆地殺掉了虞川南,原來是胸有成竹。
她現(xiàn)在懷疑虞川南知道的都未必有趙慎猜到的多。
不過她激動的情緒轉瞬即逝:“這回要真的對上雍王了嗎?”
趙慎笑道:“他一直藏頭露尾的,你怎么知道我們之前沒有對上過?”
“也是,橫豎是要對上的。”
兩人忙了一晚上,說著話就睡著了。
紀云舒睡夢中還是虞川南咬破蔡小姐的脖子吸血那一幕。
她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日的下午了。
趙慎不在房間,問了下人才知道齊崢來了。
還說趙慎吩咐了,讓她醒來直接去書房找他。
紀云舒便直接過去了。
趙慎和齊崢正面對面坐著,兩人的神情凝重。
見到紀云舒進來,趙慎的神情才和緩了些:“睡的怎么樣?”
紀云舒好幾次做噩夢迷迷糊糊喊叫,他都聽到了。
所以起的時候沒有叫醒她。
紀云舒在他身邊坐下:“還好?!?/p>
說著,她看了下略顯沉默的兩人:“是我打擾你們了?”
趙慎搖頭:“在說別院里的事,目前挖到的尸骨,差不多有六百多具,其中甚至還有幼童?!?/p>
齊崢手捶桌子:“虞川南那個畜生,就那么殺了他真是便宜他了。”
趙慎沒什么表情道:“死了就行,就算將他折磨一通,死去的那些人也活不過來。”
齊崢終究是有些不甘心:“我來杭州之后見過虞川南幾次,他看起來沒什么異樣。也怪我粗心,若是能早些看出他是這么個畜生,或許能少死些人?!?/p>
起碼昨晚那幾個人是不必死的。
趙慎搖頭:“咱們的速度不算慢了,你就算早看出來,也未必能一下子查到別院,中間查證還要耽擱功夫。”
其實如果不是紀云舒關注花船上那些被害死的女孩子,他們也不會這么快發(fā)現(xiàn)真相。
齊崢不得不承認趙慎說的是對的,他嘆氣道:“我這些年在海邊打仗,習慣了直來直去,到底在心計上差了些。我讓人刑訊拷問了那個別院的管事,他知道的事情不少。你猜的不錯,那些姑娘中的確有些出身不錯,我已經(jīng)讓人初步整理了個單子,你看看哪些人能用得上?”
說著,他將一個名單遞給趙慎。
趙慎拿起來看了一眼,蹙眉道:“光是杭州一地,就有這么多人家丟了姑娘,這些人家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不對嗎?”
官宦世家的姑娘,行動都有人跟著,若是出門,更是少不了護衛(wèi)。
這名單上有十幾個姑娘,其中幾人出身甚至不比蔡小姐低。
那些人家丟了孩子都不知道找的嗎?
齊崢不屑道:“這地方隨即天高皇帝遠,那些世家大族卻自視甚高,比京城那些人家更看重規(guī)矩禮儀。你看看蔡行思就知道了,他還算疼女兒的呢,探查到蔡小姐可能是跟人私奔了,便匆匆宣告了女兒病逝。虞川南可不就抓住了這點,只要污了那些女孩子的名聲,她們的家族掩蓋丑聞還來不及呢,哪里會找人?!?/p>
趙慎沒有再說什么,盯著名單看了半晌,點了點其中幾個道:“這些人家可以接觸一下,他們跟虞家有利益糾葛,知道虞家要倒,也許會出手。”
齊崢就佩服趙慎這一點,永遠從利益的角度出發(fā),而不去賭人心。
所以他不指望這些人家會為一個女兒找虞家報仇。
“我立馬讓人去辦,只要這些人家出手,虞家出事后,江南也不會有太大的動蕩,這樣對百姓也好?!?/p>
虞家江南第一世族的名頭不是吹出來的,世代積累的底蘊,讓他們成為了連皇上都不能輕易動搖的存在。
原本齊崢還擔心,貿(mào)然對付虞家,可能會有不少麻煩。
現(xiàn)在好了,虞川南自己給他們找了同盟。
虞家一旦倒下,江南的利益格局會重新分配。
只要這些人家能幫著穩(wěn)定局面,最后誰獲益都不是齊崢愿意操心的。
趙慎想了想,又叮囑道:“這些人家也不見得干凈,其他也就罷了,跟雍王有關系的不能用?!?/p>
他們是來對付雍王的,不是給雍王送助力的。
如果除掉了虞家,又捧起幾個跟雍王有關系的家族,那可真就是在為別人做嫁衣了。
齊崢有些為難:“雍王藏的深,他的狗腿子也是如此,一時半會兒如何能查的明白?”
趙慎點了點其中一個名字:“去年雍王逼宮的時候,殺了錢氏在京城任戶部侍郎的一位公子,他們應該不會為雍王所用。”
齊崢道:“如果雍王猜到咱們會這么想,事先收服了錢氏呢?”
趙慎唇角微勾,面上帶笑:“那他們家最好所有人都安分守己,沒什么把柄讓人抓。”
齊崢打了個哆嗦:“好了,我知道了,如果有異心,就是下一個虞家,是吧?”
跟趙慎在一起共事,他有時候會覺得比起他,趙慎才合該是去帶兵打仗的那個人。
他表面看是個溫文爾雅的文人,但實際上殺伐決斷不輸任何一位將領。
江南最大的世家,說除就除。
難怪皇上會讓他來。
虞家自恃底蘊深厚,對即將到來的一切一無所知。
趙慎道:“江南被世家把持,朝廷任命的官員都唯他們馬首是瞻,如今不好好整頓,將來必成禍患?!?/p>
齊崢這些年一直在南邊,對這些家族的了解比趙慎更多,他肅然道:“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
說罷,他告辭起身往外走,虞老太爺?shù)膲垩缪劭淳偷搅?,在這之前,他不僅要封鎖別院的消息,還要整理好虞家的罪證,要做的事情很多。
不過走到門口,他又想起一件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證據(jù)能證明楊震是被冤枉的了,要將人放了嗎?”
趙慎笑道:“既然有證據(jù),那就放了吧,不過別的事情先別管?!?/p>
齊崢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他說的別的事情是什么。
楊震被關進大牢之前是杭州衛(wèi)兵的指揮使,放出來理應官復原職。
可現(xiàn)在,他的位置上已經(jīng)有了人。
而且必然是虞家的人。
齊崢一時沒想明白趙慎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