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紅英在病房看到了蘇大娘。
短短五天功夫感覺蘇大娘老了十歲以上。
頭發(fā)全白了，雙眼紅腫，滿臉的憔悴。
“娘，紅英嫂子來看您了?！?/p>
蘇小玲走過去輕聲喊。
“別打擾大娘，讓她好好休息。”
“紅英，紅英來了？”哪知道蘇大娘根本沒睡著，只是閉著眼睛想事情而已：“小玲，扶我起來?！?/p>
杜紅英和蘇小玲連忙將人扶起來，杜紅英又將旁邊的一個枕頭塞在了她的后腰上。
“大娘，您感覺怎么樣？”
“讓你們惦記了，我沒事兒了?！碧K大娘干枯的手拉著杜紅英：“紅英啊，我……”
來了，眼淚又來了。
蘇小玲也跟著抹淚。
杜紅英心都揪緊了。
“大娘，您節(jié)哀?！?/p>
能說啥？
只能這樣安慰她：“孩子還需要您老照看呢，昨天我回家看到了符嫂子帶得很好，長白了長胖了一些?！?/p>
“紅英啊，幸好有你們這些嫂子幫忙，要不然我和小玲真的是要抓瞎。”蘇大娘拍著腿喊道：“家門不幸啊，娶了這么一個攪家精，我大勇命丟了，臉也丟了，我都不好意思回家屬院了，丟人啊，丟人……”
“大娘，都是成年人了，各人做的事各人擔著。”
杜紅英連忙拉著她的手安慰她。
“大娘，蘇隊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是英雄是烈士，誰也抹黑不了；您老是一個偉大的母親，您的善良堅強優(yōu)良品德諄諄教誨將蘇隊教導得很好，小玲也教得很好，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您是一個好人，好媽媽”
“我眼瞎啊，娶了這樣一個兒媳婦，害得我大勇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啊?！?/p>
“大娘，這不怪您。”杜紅英看枕頭上有條手帕拿起來一邊給她擦著淚一邊道：“都說龍生九子，九子皆不同，一個媽生的都不一樣，更何況是別人的肚子里爬出來的，我們都知道，都是她在作，不是您的錯，您別什么都攬到自個兒頭上，這樣會被壓垮的?！?/p>
“我呀，就是撐著這口氣，我還想將替大勇將孩子撫養(yǎng)大，可是你知道她們家人說什么嗎？“
說李小蘭才是親媽，有親媽在你這個奶奶靠邊，沒你什么事兒？
爭啥爭，不就是想掙撫恤金的撫養(yǎng)費嗎？
想要爭那就一起去找當官的鬧啊。
蘇大娘就這么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氣昏倒了。
“她那個娘就不是一個好東西，我聽她們在房間里說的：占著這個房子不走，就在家屬院里住下去，回頭找到有合適的再找一個軍官嫁了就是，反正不能回農村?！?/p>
兒子尸骨未還，兒媳已經在找下家了，她心如刀絞悲痛異常。
“大娘，您覺得她這樣鬧，部隊還有人敢娶她嗎？”
做夢差不多。
“哎……我后悔啊，當年我其實沒看上的，就覺得太嬌氣了不是一個會持家的。結果大勇喜歡就是要談，我就想著過日子是他們年輕人在過，我也就不管那么多了，誰知道會這樣啊……”
說著又抹起了眼淚。
“我知道那家人是掉到錢眼里了，紅英啊，我給你說實話，我沒想過要花我兒子的命錢，給她都給她，但是……她不給我孫女啊，我要帶大勇回家，她不準我們把孩子帶走?！?/p>
而且孩子現在在符嫂子家里，她也不管不問。
“孩子真要給她帶了，不是被她害了就會被她養(yǎng)丟了，哪有這樣當媽的人啊，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
“大娘，咱們先不管她，先得把您的病治好身體養(yǎng)好。”杜紅英勸慰道：“您身體好了孩子才有依靠，您不能倒……”
“三號床加打針了?！弊o士過來喊。
杜紅英連忙讓開，讓護士操作。
“我都有十多年沒生過病了。”打完針蘇大娘將褲子拉上來：“上次生病還是大勇他爹走了下葬后的下午，我發(fā)起了高燒昏睡了兩天。”
“兩天后醒來，看著大勇帶著弟弟妹妹圍在床邊哭成淚人似的，我才發(fā)現我不能倒下去，我倒了這個家就得散了。大勇熬了玉米糊糊，我喝了兩大碗就起床了，從那時候起，我就沒讓自己生過病……”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蘇大娘，這個家還得您來扛，您好好養(yǎng)。”杜紅英完全能理解她：“大娘，想吃點啥，我給您買?！?/p>
忘記給大娘留一碗魚湯了。
晚上給高志遠買飯的時候給大娘也買一份。
“紅英啊，不麻煩了，我啥都不想吃，吃不下?！?/p>
“大娘，咱得吃飯，人是鐵飯是鋼，吃了兩碗硬邦邦。”杜紅英拉著她的手：“大娘，您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志遠的液輸完沒有，他說輸完了要來看您?！?/p>
“你讓高隊別忙活了，他好好養(yǎng)著才好?！碧K大娘連忙道：“你們的好，大娘都記下了，記在心里了，謝謝你們了?！?/p>
“大娘，咱們都是一家人，您別客氣，我先走了哈?！?/p>
高隊眼睜睜的看著一瓶液輸完了，又瞪著病房的門好半天才看到了自家媳婦的身影。
“看到大娘了？”
“看見了。”
將情況一說，高志遠又是一聲嘆息。
“真是遇得到噢?！崩钚√m一家子人還想找下家，當大家都是蠢的嗎？
“她如果不搬走，那個家屬房是不是就一直給她住??？”
有這樣的鄰居杜紅英會覺得糟心。
“不會，部隊有規(guī)定的，就算特殊情況下也不會讓她一直住下去，頂多延長一段時間?！备咧具h搖頭：“蘇大娘還是太仁慈了點，這種人就是欠收拾，抓著她揍一頓就老實了，屁都不敢放一個?！?/p>
“你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吧。”
居然主張以暴制暴，高隊當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我說的是真的，她們就是欺軟怕硬，蘇大娘愛臉面，她是連臉面都不要了，既然不要，就直接揍一頓?！?/p>
“那到時候就會說蘇大娘虐待兒媳婦了?！?/p>
“誰信啊，大家都長了眼睛的！正義會站在蘇大娘這邊的。\"高志遠道：“真的，再刁再歪的人揍一頓都會變得老老實實的，我有經驗，隨便他是誰，讓訓練場上一扔，立馬變得乖乖的”
杜紅英懶得理他了，這男人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