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魚,才上岸,就聽見二嫂鹿相宜驚天動地的嘔吐聲,急忙跑過去。
鹿相宜吐得苦膽都快出來了。
駱笙和郁清秋給她喝了涼開水,但是,開水幾乎瞬間又嘔吐出來了。
謝歲穗趕緊從空間往水囊里轉了小半碗甘露,又摻和半碗涼開水,遞給鹿相宜:“二嫂,你快喝點糖水?!?/p>
鹿相宜聞到甘露的香甜氣息,止住嘔吐。她臉色蒼白,嗓子都啞了,把鼻子對著水囊的口,使勁地嗅。
沙啞著嗓子說:“妹妹,我以后再也不想生孩子了?!?/p>
郁清秋、駱笙都哭笑不得,謝歲穗看到鹿相宜這些日子的痛苦:嘔吐、蒼白、尿頻、嗜睡……
唉,做娘真苦?。?/p>
鹿相宜又想小解,急吼吼地說:“娘,我憋不住了?!?/p>
駱笙東張西望,樹林邊有一大片苘麻,她帶著鹿相宜去苘麻地小解。
待她們回來,謝歲穗從第二次升級的大禮包鋪子群,找到冷飲鋪子,取了一杯少冰的鮮檬果水。
加了兩滴甘露,幾顆鮮荔枝、林檎果肉丁,又拿了幾塊瓊樓做的米糕,問駱笙:“娘,二嫂可以吃這些嗎?”
郁清秋看了看涼飲和米糕,說道:“應該可以。我當時懷阿羨的時候,也是胃口不好,害喜嚴重,就是一直想吃點咸菜?!?/p>
“對對對,我也想吃咸菜?!甭瓜嘁瞬⒑靡馑嫉卣f,“妹妹前幾天給下飯的包包菜,就特別好吃。”
謝歲穗立即去了騾車里,一會兒端著一個茶盤出來,上面擺著五個小碟子,有包包菜、咸蘿卜干、西瓜豆醬、糖蒜、泡豆角。
“二嫂,你看看,想吃哪個?”
鹿相宜看到這一茶盤的咸菜,高興壞了,先抓了一根蘿卜干,咸咸的,韌韌的。
咯吱咯吱,好吃。
再抓一塊包包菜,又咸又脆。
咯吱咯吱,真好吃。
反正咸菜就是最好吃、最想吃的。
鹿相宜抓著咸菜,吃得太香,郁清秋都忍不住捏了一根咸菜,立馬吐出來,說道:“哎喲,太咸了,也就你能吃下去?!?/p>
沈玉蝶眼饞得不行,對小沈氏哀求道:“娘,我也想吃咸菜?!?/p>
小沈氏冷笑道:“你想吃?去討啊,能討來吃的算你有本事?!?/p>
沈玉蝶嘔吐得太難受了,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來到將軍府的人跟前,臉上堆起笑容,懇求道:“大伯娘,能不能,給我一點咸菜?我,我撐不住了,太難受了……”
她懷孕四個月了,但是害喜一直嚴重,這一個半月,她吃不飽,害喜也是吐酸水。
鹿相宜把茶盤都圈在雙臂之間,說道:“不給!這些都是我的?!?/p>
“弟妹,我,我只要一根咸菜?!?/p>
“我才不給你嘞。我們斷親了,你也別喊我弟妹。你也不是啥好東西,年前,我娘去國公府求一根救我夫君的紅參,你把我娘騙到風口凍了四個時辰也沒給,我娘病了一個多月?!?/p>
說到這里,她更氣了,罵道,“你給我滾,這些都是我妹妹想盡辦法攢給我的?!?/p>
“求求你了,弟……二少夫人,求你可憐可憐我,我真的太難受了?!鄙蛴竦拗f,“以前我不懂事,你原諒我吧!”
鹿相宜與沈玉蝶爭奪咸菜,謝歲穗沒有關注,因為奶龍發(fā)布了“緊急預警”。
【警告警告,主人,此處即將地龍翻身】
【一刻鐘內水中生靈開始逃生】
【半個時辰內河底翻花冒泡,河水渾濁變味,各種水中生靈快速死亡】
【兩日內,河床開裂,產(chǎn)生三十丈寬的大裂縫】
謝歲穗:三十丈寬……奶龍,快告訴我,逃往哪里安全?
【往回走,回到武宇城,越往北越好】
“倒走回去?。靠峙陆獠畈粫?。”
【等一會兒河里就會出現(xiàn)異常,回去是最好的選擇】
這時候,樹上好幾只扇子鳥嘰嘰喳喳地議論。
“你們聽見了吧,轟隆隆的響聲?”
“好嚇人,我們快飛吧!”
“老龜還在水里,我們給它告別一聲吧?”
……
謝歲穗趕緊跑到打水的謝星朗身邊,跑得太急,氣都喘不勻了,說道:“三哥,快,快……”
謝星朗扶住她,手往下壓了壓,說道:“別急,等氣喘勻了再說?!?/p>
謝歲穗哪里能靜下來,馬上要出大事了?。?/p>
掙脫他的手,謝歲穗指指樹上亂飛亂叫的小雀兒、麻嘎子、烏鴉們,壓低聲音,說道:“哥,它們說,這,這河里馬上要出大事……”
“出什么事?”
“這河……”她把剛才奶龍和幾只扇子鳥說的話都告訴了謝星朗,當然,奶龍的信息是不能透露的,她說是鳥兒們說的。
又指指河里的蛤?。骸叭纾憧?,蛤蟆都在往岸上跳?!?/p>
她扯住謝星朗,急匆匆往河邊跑。
駱笙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看著謝三郎追著她一起跑向河邊。
一堆蛤蟆上岸,謝歲穗問它們:“你們跑什么?”
蛤蟆們呱呱亂叫。
“呱呱呱,快逃,下面哐哐響,不得了?!?/p>
“人,快跑,下面有很可怕的東西?!?/p>
無數(shù)的蛤蟆往外跑,密密麻麻,滿眼都是小眼睛,看著都有些犯惡心。
這一會兒天地格外安靜,天邊詭異地發(fā)白,日光就好像隨時掉到頭頂,曬得頭皮生疼。
大多數(shù)人沒有意識到蛤蟆亂跑是地龍要翻身的預兆,但都感受到了眩暈。
“三哥,你看,蛇都爬出來了?!?/p>
謝歲穗剛才收了一批魚,這會兒又有上游下來的魚拼命躍出水面。
謝星朗急匆匆去找薄衛(wèi),謝歲穗把謝星暉、謝星云、駱笙、鹿相宜叫在一起。
謝歲穗深吸一口氣,說道:“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娘,我能聽懂鳥雀兒說話,它們說,這里馬上要發(fā)生地龍翻身,很可怕的那種……”
謝星暉夫妻:……
謝星云夫妻:……
駱笙:……
謝謹羨咧開嘴樂了:“姑姑,我信你,它們真的都會說話???它們怎么說話的呀?”
謝歲穗摸摸他的頭,沒時間解釋她為什么聽得懂鳥雀說話,也沒時間解釋鳥雀到底怎么說話的問題。
“娘,你看看,河里的蛤蟆和蛇,都往外爬,連老鱉都往岸上爬,魚亂跳……它們都想逃離”
河邊逃荒的人已經(jīng)被密密麻麻的蛤蟆給惡心壞了,正在咒罵。
謝歲穗接著說:“蛤蟆們說,一刻鐘內水中生靈開始逃生,三刻鐘內河底翻花冒泡,河水渾濁變味,各種水中生靈持續(xù)死亡……娘,哥哥嫂子,你們信不信我?”
急得她雙目淚汪汪,快要哭了。
謝星暉率先反應過來,說道:“妹妹,我信你,你告訴我們應該怎么做?”
只要大哥信了,就好辦了。
“我叫三哥去找薄隊長了,他應該能說服他,鳥兒說這里會發(fā)生很嚴重的地龍翻身,我們最好逃到五十里之外的北方?!?/p>
“你的意思,是回到修莊那邊?”
“還不夠,至少要一百里。這附近,數(shù)日內會持續(xù)發(fā)生地動,說不準大地會裂開,我們都掉到地洞里丟命。”
她是真著急。
謝星暉聽完,看看爭先恐后爬上岸的水中生靈,立即去找薄衛(wèi)。
薄衛(wèi)已經(jīng)被謝星朗說動,此時與他一起在河邊觀看。
謝星暉引經(jīng)據(jù)典,講天文地理、山川河流結構等等,成功把薄衛(wèi)說服,還嚇住他。
當然不會說謝歲穗聽懂鳥獸說話,他運用的是天文地理知識,還是薄衛(wèi)聽不懂、但是覺得高深莫測的那種。
總之,謝三郎、謝大郎嚴肅地告訴薄衛(wèi):如果不馬上離開、折回去,那就把命折在這里吧,而且是死不見尸的那種。
謝三郎很肯定地說:“薄隊長,你若不信,我們打個賭:如果一個時辰內河水不斷流,我愿領罰五十鞭?!?/p>
薄衛(wèi)帶著十幾個解差,站在河邊觀看。
那群農人也在看大群的蛤蟆往岸上爬,有的人開始抓上岸的老鱉,捉那些不要命往岸上跳的傻魚。
看著薄衛(wèi)他們在河邊觀察,有逃荒的人跟著過來打探消息:“官爺,你們看出來什么了?蛤蟆怎么都往岸上跳?”
薄衛(wèi)說:“很可能有天災?!?/p>
駱笙跟著謝歲穗一起來到河邊,鹿相宜好奇,看熱鬧怎么少了她?
郁清秋拉住她,嚴肅地說:“不可以過去,萬一妹妹說的都成了真,河邊馬上就會發(fā)生騷動,別人撞著你怎么辦?你就在車里不要去?!?/p>
不僅不叫她去,還讓謝星云把車停在離路稍微遠一點的樹林里,嚴防死守。
防止有人趁亂搶騾車。
半刻鐘后,河流變緩,一刻鐘后,河水忽然不再流動,有的地方開始咕嘟嘟冒泡,接著多處出現(xiàn)漩渦,水面打著旋兒下降。
魚兒開始翻肚皮,即便翻了肚皮,也跟著漩渦消失。
薄衛(wèi)的臉色發(fā)白了。
真的要發(fā)生大災。
可是往回走,他們的行程就都打亂了,無法在規(guī)定時間到達流放地。
謝星朗冷笑一聲,說道:“薄隊長,說句不得當?shù)脑?,北炎軍馬上打過來,重封最后變成什么樣都未可知。”
謝星暉喝了一聲:“三郎閉嘴?!?/p>
謝星朗轉身走了。
謝歲穗看到河里的巨變,一切都和奶龍預警一模一樣,謝歲穗馬上告訴駱笙:“娘,我們得趕緊走。”
就算薄衛(wèi)不肯走,她也要帶著將軍府的人逃走,誰攔他們逃命,她就用大石頭砸死誰。
【主人,把那個黑衣殺手的尸體丟河里去吧】
對對對,丟河里去。
“出”,那黑衣人尸體都沒砸出水響,就隨著漩渦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