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文件其實(shí)是一個信封,信封里裝著一張百萬支票。
“這是厲總給您的補(bǔ)償。”
林斌說。
顧紅看著這張支票,狠狠一怔,然后驀然后退一步。
她任由支票從空中飄落在地上。
林斌見狀愕然,撿起要給她。
可顧紅卻沒接,目光諷刺值拉滿。
林助理的手頓在半空。
顧紅冷冷盯著他:“如果這是給我下跪的補(bǔ)償?shù)脑?,我用百萬買厲寒忱一跪,他答應(yīng)嗎?”
“厲總下跪,絕不可能!”林斌幾乎是下意識的反駁。
話落,他頭皮發(fā)麻,臉一下子漲紅了。
“是啊,你們厲總都不會為了百萬下跪,為什么我會?難道我天生賤命一條嗎?”
聞言,林助理一下不知道作何反應(yīng),可迎著那樣犀利的目光和話語,他還是順從地讓出一個空道。
小兮本來被顧紅藏在懷中,此刻忍不住鉆出個小腦袋。
那張臉露在林斌面前,林斌頓時一個激靈。
這么精致洋娃娃似的小人兒,厲總為什么還在懷疑她的身世?
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欸,那是最近紅極一時的天才律師顧顏小姐?”
“原來是顧律,我最喜歡的就是她了?!?/p>
“長得漂亮,還有才能,可是厲氏總裁,咱們秦城首富都捧在手心的第一律師??!”
不少人拿出手機(jī)拍照。
未關(guān)的閃光燈格外刺眼。
顧紅轉(zhuǎn)身將懷中的小兮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顧律”,那曾經(jīng)是那些人對她的稱呼,而如今……
從云端跌入谷底,她站在人群中,透過越來越擁擠的人群,看向顧顏那有些得意又慍怒的臉。
因?yàn)橛腥嗽谡f。
“她算什么漂亮,真正漂亮的是曾經(jīng)名動一時的厲氏首席律師顧紅!”
“聽說顧紅入獄后,她不僅翻身成為厲氏新的首席律師,還和自己的姐夫曖昧,這不是三嘛?!?/p>
果不其然,顧紅聽到了顧顏有些帶著怒意的低吼:“別拍了!我讓你們別拍了!”
她羞惱地將包砸到車上,發(fā)出劇烈的響聲。
原本限量版的粉色超跑被劃出一道深痕,她卻恍若未見,哐當(dāng)一下將門合上。
林斌顯然也是第一次見到顧顏發(fā)這么大脾氣,毫無教養(yǎng)可言,當(dāng)場頓時震驚地回不過神來。
那些咔嚓咔嚓的聲音更加響亮!
林斌回過神,他趕忙將現(xiàn)場的人圍住,安排人一個個檢查手機(jī)相冊,確保沒有留下影響顧顏聲譽(yù)的照片視頻才將人放走。
畢竟,顧顏小姐現(xiàn)在可是他們厲氏的王牌的律師。她出一點(diǎn)負(fù)面新聞,就是厲氏的損失。
林斌心下暗想,剛安排妥當(dāng),急忙回頭追隨顧紅離去的背影身上。
照他說,夫人就是太犟了。
明明可以回去享受豪門太太的富貴生活,卻偏偏要多此一舉嘗試下底層的酸甜苦辣。
低頭向厲總認(rèn)一下錯怎么了?
好好的厲太太不做,牢都坐過了,還爭這點(diǎn)骨氣做什么?
還有那個孩子……
他不禁覺得頭疼,將手中的支票塞回口袋。
還是先回公司吧。
厲氏頂層。
“她沒收?”
厲寒忱的眉心擰成了一個結(jié)。
林斌將顧紅拒絕的態(tài)度說得清楚,卻將顧顏之前對顧紅的刁難草草帶過。
畢竟多年的助理工作告訴他,匯報工作需要專注重點(diǎn)。
厲寒忱抿著薄唇,手一下下扣著桌面,腦中卻突然出現(xiàn)了顧紅那雙瞳孔中擰著一股勁的漆黑眼睛。
那樣一雙變得空洞陌生的眸,曾經(jīng)也曾染上過繁星,不知何時再也看不見了。
他心口的跳動莫名加速,連帶著腦中的思緒也變得混亂。
手指冷扣了扣桌面。
“時老太太的遺產(chǎn)聽說還有爭議,但是指明給她的,既然她不要這筆錢,那就給顧家施壓,給顧紅讓利?!?/p>
林斌驚訝,“厲總的意思是?”
“時老太太遺產(chǎn)上億,讓他們給顧紅發(fā)點(diǎn)生活費(fèi)不難吧?那么多基金收益,他們都想吞下?”
厲寒忱揉了揉眉心,沉聲交代。
林斌眼睛一亮,當(dāng)即點(diǎn)頭應(yīng)下:“我這就去處理。”
他走到門口,連帶著將門合上。
桌面上的文件堆疊,厲寒忱卻無法聚精會神。
他吐出一口濁氣,緩緩踱步到落地窗前。
厲寒忱心煩意亂。
顧紅跪在大堂中央的神情就仿佛一根刺,扎進(jìn)他的心頭。
不同于厲寒忱此刻的滿腔愁緒,顧紅卻因意外之喜而雙眼放光。
“顧小姐,這個月三萬的基金分紅已打到您的賬上?!?/p>
電話那頭操著一口官方腔調(diào)的律師溫聲叮囑。
顧紅有些難以置信。
時成玉愿意放手?
可不管怎么說,那都是外婆留給她的。
再者,每個月三萬,小兮的生活費(fèi)就有著落了。
生存的壓力瞬間緩解,她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現(xiàn)在也不急著去找新工作,此刻已值傍晚,短時間無法找到合適的房子,顧紅只好先帶著小兮臨時開了一間酒店。
“女士,您的房卡請拿好?!?/p>
酒店干凈整潔。
只是沒想到,夜色漸深,還不等顧紅打算休息,小兮卻不知為何拉起肚子,原本元?dú)鉂M滿的小臉也變得神情懨懨。
顧紅給小兮換了紙尿褲,又去藥店買一些嬰孩用的止瀉藥。
有一間24小時的藥店開業(yè)。
她將小兮包的一點(diǎn)不漏風(fēng),又緊緊擁著,借著路燈在藥店買好了藥。
提著藥,顧紅剛想離開,眼前卻被一只伸出的手?jǐn)r住。
是幾個醉鬼。
為首攔她的是個年輕的黃毛,身后還跟著幾個同樣醉醺醺看戲的非主流。
顧紅擰了擰眉心,心中一凜。
她急忙想轉(zhuǎn)身想離開。
那黃毛卻不依不饒,指揮著一群人霸道的擋在她的面前擋住了去路:“哎!美女干什么急著走?。繏邆€碼加個好友唄。”
他醉地直翻白眼,卻不忘了將手機(jī)打開,朝顧紅露出一個二維碼。
“老大,她一個帶娃的大媽你都要啊?這么不挑?”
“你懂什么?雖然是個寶媽,可你瞧瞧她那身段,嘖嘖,那細(xì)腰,那長腿……一定很爽!”
……
身后的幾個非主流聚在一起,污穢的眼神在顧紅身上打量,隨后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猥瑣地笑了起來。
顧紅就仿佛一個被打量的商品,那些人露骨的眼神讓她的神經(jīng)繃緊。
憋屈和屈辱感涌上心頭,可想到還在生病的小兮,她只能咬著牙,將頭埋得更低。
“我沒帶手機(jī)?!?/p>
她壓低嗓音開口。
“哇!阿姨你的嗓子是被車壓過嗎?”
一個非主流突然喊了一聲。
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哄笑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顧紅強(qiáng)迫著自己不去注意,可一群人團(tuán)團(tuán)圍著她,總不免吸引了經(jīng)過路人的眼光。
顧紅求助地朝周圍投去視線,那些人的目光雖然憐憫,可看清黃毛的臉后又趕忙忌憚地低下頭離開。
“喂!沒手機(jī)就輸號碼!”
黃毛顯然沒了耐心,狠狠一推顧紅的肩膀。
顧紅一個不留神,趔趄了一下差點(diǎn)原地摔跤。
她后退幾步才穩(wěn)住身子,眼前的人卻絲毫不管,繼續(xù)晃著刺眼的手機(jī)屏幕。
“你不光是啞巴,還是個聾子嗎?!”
黃毛身后的狗腿得了眼神,上前一把就要去拽顧紅的頭發(fā)。
顧紅雙眸瞪大,掙扎起來。
混亂之中,口罩從臉上被扯下。
驀地,嘈雜的街道一下寂靜。
只有不遠(yuǎn)處酒吧不時傳來的音樂。
黃毛眼睛圓瞪,酒都醒了。
“你……”
顧紅趕緊低下頭,將掉在地上的口罩撿起,重新帶上。
做了一系列動作,她的臉一直埋在胸口。
生怕與這些人對視一眼。
趁著幾人愣神的功夫,她剛想走,卻被一只手揪住。
“兄弟們!快叫嫂子!”
黃毛死死扯著顧紅,興奮地眼睛都亮了。
沒想到這么普通的打扮下,竟然有著這樣一張驚艷的臉!就是臉上有傷疤,不過無傷大雅,他實(shí)在是撿到寶了!
黃毛招手就拉來剛才的狗腿,猛猛甩去一個巴掌:“弄疼你嫂子咋整?”
顧紅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瞥了眼被打的狗腿。
干巴猶如瘦猴的的臉一下紅起來,沒一會便腫地老高。
“放開我!”
顧紅更加不敢與之糾纏,說不定,下一個巴掌就會落在她的臉上!
她劇烈地掙扎起來,撒腿就跑。
黃毛哪肯,拔腿就追!
“刺——”
驀地,一輛豪車格外氣派地駛來。
明亮到幾乎刺眼的車燈傲慢地大開,將整條昏暗的街道都照亮。
黃毛一愣,瞬間就落了顧紅一步。
可他根本不敢再去追。
豪車出現(xiàn)的瞬間,他就趕忙停下步子。
若說剛才被顧紅的美貌驚得半醒,此刻就是全醒了。
他趕忙拉著幾個小弟跑開。
顧紅雙眸瞪大。
怎么會是厲寒忱?
原本寥寥幾人的街道,倏地更加安靜起來。
豪車車窗搖下,露出一張精致猶如雕塑的冷面。
酒吧門口不斷有人從里走出。
她這才明白。
不是厲寒忱為了她故意前來。
這是厲寒忱到場,酒吧為了他而清場。
厲寒忱被隨行的保鏢圍在中央,身形挺拔修長,和周圍的人仿佛被分割的次元。
他僅僅穿著一聲低調(diào)的黑西裝,抿著唇瓣大步往里走去。
不少還醉醺醺的女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間都眼睛一亮。
可男人迫人的氣場讓她們只能望而卻步,癡癡地盯著她高大的背影。
“好帥……”
“看什么?那是咱們秦城首富,看瞎眼都和你沒關(guān)系。”
女人的呢喃嘀咕聲不時傳來,連帶著響起的是友人的冷嘲。
顧紅低下頭,抱著孩子鉆入人流中離開。
而她剛一出現(xiàn),原本跨進(jìn)酒吧的人腳步一頓,幾乎鬼使神差地一回頭,卻只看到無數(shù)個糊成一團(tuán)的黑影。
他皺眉掃過,在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身上深凝。
帶著孩子還來酒吧?
厲寒忱揉了揉眉心,淡漠地扭轉(zhuǎn)了視線。
剛一走進(jìn),當(dāng)堂已經(jīng)被清地空無一人,清潔員正在緊急打掃地面。
“厲總,要去常去的包廂嗎?”
酒吧里神秘的總經(jīng)理諂笑著露面,朝著厲寒忱點(diǎn)頭哈腰。
“去二層?!?/p>
他約了人談合作,地點(diǎn)正在這間酒吧。
總經(jīng)理趕忙安排人帶他過去。
不同于一樓的混亂,二樓反而有些跳出酒吧的范疇,就仿佛一層自帶氛圍的休息大廳。
厲寒忱甫一出現(xiàn),便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他剛一落座,與他位置隔得極近的一個人瞬間繃直了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