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突然對他沒那么疏離客套了。
宋時野心里暗戳戳的,眼睛里卻帶上了幾分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雀躍。
顧紅沒注意到宋時野的不對,而是禁止往位置坐去。
宋時野這才緩過神來,大步上前給她拉開座位。
“女士、先生,你們沒有提前進行預約,上菜還需要一段時間,需要點些什么甜品嗎?”
“來份樹莓黑森林?!?/p>
宋時野甚至不曾掃一眼菜單。
服務員一愣:“抱歉先生,我們餐廳沒有這份甜品?!?/p>
男人將黑卡隨手丟在桌面:“廚師不會就可以辭退了?!?/p>
顧紅在一邊看著,腦海中蹦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這是在干什么?
服務員也確實很吃他這一套,小心翼翼的把黑卡給宋時野擺正:“我這就去聯(lián)系后廚?!?/p>
好吧,還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顧紅無語扶額,抬頭卻看見宋時野圓著一雙圓溜溜的小狗眼看著她。雖然不曾開口,但眼里的神色無疑就是臭屁地等著她夸贊,仿佛在問:怎么樣,我?guī)泦幔?/p>
顧紅:……
她微笑:“不要有幾個錢就強人所難。”
宋時野的肩膀當即耷拉下去,就仿佛霜打的茄子一般。
他不滿嘟囔道:“明明外面的廚師介紹上寫了,主廚之前在京都的旋轉噴泉歌劇院里就職,那里的樹莓黑森林是特色招牌,你最愛吃……”
“說什么呢?”
顧紅睨了一眼垂著腦袋嘀咕的宋時野。
“沒什么?!?/p>
他倔強地別過臉。
顧紅沒再多問,視線緩緩落在了窗外。
她用單只胳膊撐著腦袋,眼波流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沒有人注意,她垂落在腿間,收緊的五指。
樹莓黑森林……這么多年過去,他竟然還記得這么清楚。
這間餐廳的環(huán)境十分嫻靜高雅,迎面吹著晚風,一身白裙的顧紅就仿佛一刻就要振翅而飛的仙女。
宋時野有些看傻了眼,捂著嘴遮掩自己爬上紅暈的面頰。
兩人之間的氛圍十分和諧,可鄰桌的幾人卻如坐針氈。
顧長風臉色十分不好看。
這死丫頭怎么來了?
他偷摸著微微側頭去看,目光觸及顧紅的一瞬間,竟然恍惚了一下。
卓越到幾乎泛著光的側臉,讓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出初遇時成玉時的場景。
不得不說,顧紅很好的繼承了時成玉的美貌,甚至還要更上一層樓。
匡玉瑤看了顧長風一眼,手撥動著燕窩里的瓷勺,聽著清脆的動靜,什么也沒說。
顧顏則將頭發(fā)撥了撥,有些掩耳盜鈴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么,總有點心虛。
“我去趟洗手間?!?/p>
顧紅站起身。
宋時野也隨之跟上,又被顧紅瞪了回去,只能一個人寂寥地回了座位坐下。
匡玉瑤將兩人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深深望了一眼顧紅離開的方向,又收回視線在宋時野身上輕頓。
只是顧紅一走,他臉上的神情散去。面無表情配上他那張棱角分明的俊臉,就仿佛歐洲古畫上精致陰戾的貴公子。
匡玉瑤的目光在宋時野胸針上的那枚紅鉆上反復橫掃,回到自己餐桌上時,緊了緊指尖。
“我去補個妝?!?/p>
她溫溫柔柔地提起包。
顧長風被和顧紅突如其來的碰面攪沒了大部分的心思,隨手揮了揮算是同意。
等匡玉瑤找到女衛(wèi)生間時,顧紅在洗手臺前翻看著什么東西。
這樣怪異的舉動讓匡玉瑤的步子不知不覺的停了下來。
“不是來找我的嗎?”
誰料這時,顧紅倏地抬起雙眸。
那雙眼睛很冷,就仿佛二月的寒冰,只是剛一接觸,就能察覺到騰升上來的冷氣。
匡玉瑤莫名打了個寒顫,又倏地將思緒落在了顧紅剛才的話上。
“你是故意的?”
心里的不安被放大,匡玉瑤捏緊了自己的提包。
顧紅將手上的文件丟給匡玉瑤,對她的問題不置可否。:“看看?!?/p>
匡玉瑤古怪的看了一眼顧紅,又跟著她的提示,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東西。
只是剛一翻了翻,她就神色大變。
“你偷拍我?!什么時候開始的?!”
她瘋狂的翻動著,一直到末尾,猛的合上文件,眼睛里滿是震驚和惶恐,就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洪水猛獸。
顧紅冷眼瞧著匡玉瑤驚慌失措的模樣,試圖在心底找到一絲報復的雀躍,卻發(fā)現(xiàn)一切蕩然無存,只剩下淡漠。
“你覺得你和顧長風掩飾的很好?”
她輕笑,嘲諷的話語就仿佛在磨著匡玉瑤腦中緊繃的那根弦。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匡玉瑤驀地發(fā)現(xiàn)了眼前這個看起來還年輕的女人的恐怖。
她究竟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自己明明和顧長風掩飾的很好。那么多年過去,當年所有的人都記不住了,就連她哪怕在外面不帶口罩隨處逛街也不曾發(fā)生過意外。
誰會相信一個十多年前就死了的人會再次出現(xiàn)?
匡玉瑤緊緊攥著指尖,身子微微顫抖。
“你們這么著急團聚,是因為剛剛得到了時成玉的股份吧?覺得自己可以順利操控顧氏,也可以就此安然無憂了。你這個假死的情婦如今倒是也敢招搖過市了。”
顧紅挑了挑眉。
這一番話說的格外難聽,匡玉瑤變了變臉色。
“顧紅,我勸你嘴巴放干凈一點。”
她努力穩(wěn)住身子和情緒。
對呀,顧長風已經(jīng)拿到了時成玉的全部股份。顧紅就算再怎么收購余下股份,也不可能對顧氏已經(jīng)鐵板釘釘?shù)牡谝还蓶|有任何影響。
就算這些事暴露出來,對她更是起個微乎其微的效果。
匡玉瑤這樣想,不禁挺直了身子,臉上也多了幾分傲慢。
自己也真是的,幾句話,幾張照片她就被時成玉的女兒嚇到了。
“看來你今天這一趟是刻意來的。我不清楚你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派人跟蹤偷拍我,但是這些東西一旦你流露出去,我會用法律武器來保護自己。”
她揚了揚下巴,眼睛里是對顧紅的不屑。
顧紅只是笑笑,仿佛聽到了什么格外有趣的
事情。
“匡玉瑤,真以為占有顧氏的大頭股份,你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我告訴你,不過顧氏是我的,你們所有該得的懲罰,我會讓你們一個不落的全部承受?!?/p>
顧紅勾起嘴角,冷淡的幾乎沒有情緒的眼睛里面緩緩涌上幾分陰鷙。
匡玉瑤的心里仿佛為什么重重撞擊了一下,盯著顧紅莫名的覺得心顫。
不。
這不過就是時成玉的女兒。她又能生出什么好女兒?無非就是一個跟她一樣,但是年紀比他小的蠢貨罷了。
匡玉瑤的指尖扎進掌心。
“顧紅,你媽媽當年都對不過我,何況是你?”
她瞇起眼睛,面對顧長風的溫柔小意頃刻間蕩然無存。
顧紅看著她坦然的真面目,替時成玉覺得諷刺得緊。
“說到這兒,我倒是很好奇。時成玉當年說她是親眼看著你被推進火化場的,所以她始終堅定無疑的相信你確實是在十年前就早已喪生。你究竟是怎么逃出來的?或者說,這一切,顧長風又參與了多少?”
顧紅目光灼灼。
匡玉瑤聽到她的問題,眼睛閃爍著,多了幾分得意的光芒。
“她那個蠢貨隨便說幾句話,她就相信了。當年,進去火葬場的根本就不是我的尸體。而她在那間尸體面前痛哭流涕的時候,顧長風可站在我旁邊一起偷笑呢?!?/p>
匡玉瑤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甚至揚聲發(fā)出輕笑。
女人輕笑猶如銀鈴叮當作響,蔓延在空蕩蕩的衛(wèi)生間,讓人覺得分外諷刺。
顧紅淡淡看著匡玉瑤的得意嘴臉,將手中的錄音筆暫停。
“所以說,顧紅,你不要妄想再做無謂的掙扎。另外,之前你的媽媽比不過我,你也別想插手我女兒的幸福?!?/p>
匡玉瑤上前一步,與顧紅對視著警告。
雖然顧紅已經(jīng)和秦城首富離婚,但是這樣優(yōu)秀的男人,免不得顧紅在起什么多余的心思。
為了她女兒的終身幸福,她這個當媽的之前就愧待她,在這些事情上,定然是要為她撐腰的。
顧紅好整以暇地看著匡玉瑤警告的模樣,幾乎要笑出聲來。
“她喜歡拿走好了。只是雖然是我丟掉的,她拿不拿的走,還得看她本事吧。”
顧紅懶洋洋地將匡玉瑤手中的文件抽走。
這樣的動作竟然和宋時野有幾分相似。
只是拉了拉,卻發(fā)現(xiàn)被匡玉瑤死死拽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