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人出面,原本還嘈雜的周遭環(huán)境都安靜下來,紛紛把視線轉向了時成玉。
時成玉微微低眉,整個人身上都一樣出一種飄渺的淡然感。
“我也看過網絡上許多相傳的照片,包括視頻。和我的丈夫顧長風站在一起的那位女士并非是十多年前已經喪生的匡玉瑤。據我丈夫坦白 那位女士叫做隋韻雅,原本就和玉瑤有幾分相似,又刻意微調過后接近長風。這些事情他都已經告知于我,而我也選擇了原諒?!?/p>
女人平靜祥和的聲音傳遍四周。
“其實長風之前已經向媒體公布過這些解釋的言論,只是我也清楚大家經歷最近的一些風波之后,開始對任何公告都抱有謹慎心理,故而作為當事人,我也出面為其辯解一下。”
一長段話說完,時成玉放下話筒。
她沒有過多停留,而是緩緩的下了臺。
顧紅微微瞇眼,視線落在了時成玉身上,緊緊追隨著她,一直到她消失在臺下。
在她印象之中,時成玉顯然被嬌生慣養(yǎng)寵大的,所以身上總帶著一些不可避免的傲慢??墒羌藿o顧長風久了之后,她開始變得煩躁、滿是戾氣。
自從自己徹底離開顧家到現在,也有大半個月了。
顧紅腦海中回想著時成玉最后消失前的那一抹黑色的衣角。
自己也特意讓方玉和龐姐安排了人時不時的觀察時成玉那邊的動向,可是為什么,就好像一夜之間,她變了一個人一般?
顧紅心中愈發(fā)古怪,可思來想去也理不著頭緒,只能把所有的疑惑先暫時壓了下去。
有了時成玉出面作證,顧長風站在臺上就顯得輕松了許多。
他掃了一眼臺下尚且還算安靜的賓客和媒體,重新拿起話筒,視線卻淡淡掃過宋時野,落在了他身側的顧紅身上:“宋少,剛才您可以上來搗亂,不清楚您是因為什么,或是因為誰,畢竟我們顧家和您宋少或者厲總都沒有什么直接的沖突。”
這一番話說的格外巧妙且頗具心機。
雖然話語中透露著不解,可伴隨著他的眼神和暗指,卻都把苗頭引向了顧紅。
一些微妙的情緒在眾人身邊蕩漾。
顧長風故作大度地笑了笑,一只手得體的理了理領帶:“當然,葬禮進行到現在,剛才的一些小摩擦我們也可以視而不見。無論是我給大家找來的人證物證,還是我夫人親自出面的解釋,現在的一切都足以推翻前段時間網絡上對我們顧家以及我個人大篇幅的抹黑和造謠。希望各位媒體朋友秉持著以播報公正正確的新聞為前提來撰寫此次的熱點稿?!?/p>
他微微鞠了一躬。
顧紅挑了挑眉。
果不其然,當顧長風宣布大家自由活動時,許多鏡頭和攝像機變潮水般朝她這個中心涌了過來,頗有幾分要把她淹沒的意思。
“顧紅小姐,顧家紛紛主任您是傳播前段時間謠言的幕后始作俑者,請問你有什么想為自己辯解的嗎?”
“顧紅小姐,您真的就是因為嫉妒,所以要因此毀掉一整個顧家嗎?”
“顧紅小姐……”
……
他們十分興奮的呼喊著將話筒高高舉起,甚至淹沒頭頂。
在這一刻手中的話筒成了一柄冒著寒光的刀,紛紛對準了顧紅。
宋時野和云曾秋幾人看著來勢洶洶的媒體們,紛紛自發(fā)的上前將顧紅護在身后。
“別靠近!”
云曾秋聲音多了幾分冷意。
“再貼過來就別怪我不客氣!”
宋時野格外陰鷙戾氣的低吼一聲。
方玉身形不如兩人高大,卻高高舉著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工作證以示警告。
一時間,雖然瘋狂的媒體紛紛紅了眼,但都被或多或少的牽制住,沒有緊緊圍堵顧紅。
顧紅聽著耳邊不停的發(fā)問以及各種嘈雜聲響,略顯煩躁的皺了皺眉頭。
即使她特意來參加這一場別有心思的葬禮只是想膈應一下顧家人,順帶著看看具體的情況。
只是顧長風找來的人證以及監(jiān)控視頻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十多年前的監(jiān)控怎么會被顧長風在這幾天內這么輕松的就找到了?
她心中的疑惑一個接著一個,可這時候根本就沒有功夫讓她多想。眼前的難題則是解決這些蜂擁而至的記者。
顧紅身邊的幾個人光是攔了沒一會兒,額頭后背便已經或多或少的出現了一些汗珠。
這次室外的葬禮選址占地面積極大,所以來了格外多的媒體記者。甚至現在看來,或許還有一些是后面入場的。
他們就仿佛一個個見了血肉的餓狼,瘋狂掙扎的就想撲上去將顧紅這塊肉撕個一干二凈。
“顧紅,你愧對網絡上支持你的那些網友!”
驀地,不知道從人群中哪個角落爆發(fā)出了一道高吼。
緊接著就有更加瘋狂的人像突然暴起一般,猛的扎進人堆里面。
他們瘋狂地往前擠,導致前面堵著的人站立不穩(wěn)就不可控制的往更前方撲去。
一瞬間,周圍的人群瞬間混亂起來。
而趁著這個混亂,有眼尖的瘋狂作者當即就盯緊了顧紅所在一個箭步猛地沖了上去。
侯英被一下子撞摔在地上,包圍圈也破了一個小口。
離得近的記者們眼睛放光,當即借著那個小口紛紛朝顧紅涌去。
“顧紅小姐!請給我們一個解釋!”
現在,顧紅不再是一個人,而是成了一個被放置在寶箱中的玉珠。
而能握住這個玉珠的人,將會是之后幾天能夠獲得大爆點的人。這個爆點握在手中,帶來的不光有名,還有利。
成名和利益的誘惑讓在場許多人都徹底紅了眼睛,紛紛激動又癲狂。
眼見著局勢幾乎無法再控制,宋時野一把將顧紅護在懷中,猛的就往人群中沖出一條路來。
不等顧紅反應,她只能感覺到周遭各種人的吵鬧聲,還有一個個被推搡著避開的肉墻。
宋時野將她緊緊護著,沖著攔在前面的人低喝:“滾開!”
“別看,跟我走。”
宋時野壓低嗓音,不同于剛才的怒吼,語氣中雖然急切,但有著在努力放緩的溫柔。
可他的動作也瞬間被最外圍的人注意到。
那些記者就仿佛突然變得格外團結,紛紛上前就圍堵住了宋時野。
他看著那一長段密不透風的人肉墻,不得已停了腳步,臉色鐵青。
顧紅也被迫停在原地。
而這一停,剛剛被甩在背后。緊急追趕的那些人紛紛涌了上來。
“顧紅小姐,您這么急著逃離現場,這是不是心虛的表現?”
“顧紅小姐,您之前身為秦城的第一律師,應該清楚在網絡上造謠生事是違法行為。請問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做?”
“顧紅小姐,您之前就一直揚言要調查一年前有關您竊取厲氏公司機密的原委,可是直到今天你依舊還是這份說辭,我做個大膽的猜想,其實您并不無辜,對嗎?”
……
各種犀利的問題被一個一個拋給了顧紅。
宋時野依舊緊緊抱著顧紅,女人的頭埋在男人寬廣的胸懷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可宋時野的面色卻清晰可見。那張俊臉陰沉至極,目光狠厲的掃過所有試圖上前的記者。
“我們暫時不回答相關問題,你們要的人證物證我們也會在后續(xù)進行處理安排。”
宋時野緊盯著周遭,像極了主人碰到危險變成兇惡模樣的護主犬。只要有一絲風吹草動,就會不顧一切的撲上去。
“退后!”
倏地,就在這僵持不下的氛圍之中,一道雄厚的吼聲穿破了空氣。
林斌氣喘吁吁的趕來,身后跟著一大批保鏢。
一眼望去,足足有好幾排黑影。
保鏢們動作迅速,當即上前將離顧紅最近的一撥人控制住,又安排剩下的人將在場的秩序維持好。
一瞬之間,剛才還格外囂張的記者們紛紛被各個高大的黑色身影賭注。光是那高大身高帶來的威壓就足夠他們發(fā)怵。
林斌松了一口氣,小跑到顧紅面前:“夫人……顧紅小姐,你沒事吧?”
下是脫口而出的“夫人”讓他有些尷尬的扶了扶額頭,眼神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不遠處站著的自家厲總。
厲寒忱在聽到林斌那句“夫人”時,望著顧紅的眼神深了深。
林斌的出現,只代表著一個人的出面。
后臺的顧顏看著原本自己特意安排的場面被井然有序的控制住,事先落在林斌和厲寒忱身上,眼睛里滿是嫉妒的怒火。
她咬牙切齒,甚至因為憤怒一拳砸在了墻面上。
痛感隨著指關節(jié)一直蔓延到手掌,她卻仿佛感受不到一般。
這一切,根本就不及心中絞痛情緒的半分!
為什么?顧紅都已經跟他離婚了,他為什么還要出面?
顧紅也下意識的看向了厲寒忱。
他站在不遠處。
和周遭人的混亂和狼狽不同,他西裝革履,整個人矜貴冷冽,與四周的環(huán)境仿佛自帶一層天然的屏障,將其隔離開。
厲寒忱站的不遠不近,從顧紅的角度看去,也恰好能看清他眼神中所有的情愫。
林斌率先揚聲道:“凡越界者,厲氏將追究一切責任,也會聯系越界者所在相關企業(yè)要求驅逐。包括秦城所有和厲氏有關的合作公司都不予錄用?!?/p>
這一句話,分明就是妥妥的威脅,完全就不亞于把刀架在人的脖子上。
通俗的解釋一下,就是想動顧紅,就別想在秦城繼續(xù)混下去。
如此囂張的話,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貽笑大方。
可偏偏這個人是厲寒忱。
話音落下,周遭眾人的臉色各異,卻都紛紛多了幾分收斂。
“沒錯,前段時間網上上傳的相關顧家的一些熱點新聞出自我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