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溪緩緩站起身,非但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刻意站定在單知影的身旁。
他微微側身,以一種近乎守護的姿態(tài)立于她身側,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嵐悉瑾。
嵐悉瑾的眸色頓時沉了下來,那深不見底的淺灰色眼眸中翻涌著壓抑的情緒。
自從上次在八校聯(lián)盟大賽柏溪故意擋下凌羅的攻擊開始,他就意識到這個表面溫文爾雅的音樂家遠比看上去要危險得多。
以過去他對柏溪的了解,自然知道這個音樂瘋子有多珍惜他那雙能彈琴的手,那是他音樂生涯的全部。
而如今,柏溪竟能以此為誘餌來獲取單知影的關注,這只能說明他已經(jīng)把她看得比自已的音樂還要重要。
現(xiàn)在,柏溪又以這樣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靠近她,想到這里,嵐悉瑾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柏溪敏銳地察覺到了嵐悉瑾周身散發(fā)出的冰冷氣息,他唇角微揚,臉上那抹溫和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仿佛在享受這場無聲的較量。
單知影對此視若無睹,她利落地翻閱著手中的文件,目光專注地掃過每一行條款,最終在末尾簽下自已的名字。
她抬起眼眸,淡淡地瞥了二人一眼,“先出去吧?!闭Z氣平靜,卻帶著不容反駁的威嚴。
柏溪輕輕點了點頭,目光在單知影臉上停留了片刻,聲音繾綣溫柔,帶著極致的曖昧,“等我?!?/p>
他故意模糊了具體內(nèi)容,留下極具遐想的空間,讓嵐悉瑾不得不產(chǎn)生諸多猜測。
嵐悉瑾深深地看了單知影一眼,那眼神復雜難辨,最終他還是扭頭出了辦公室的門,與柏溪一前一后地離開。
走廊上,兩人并排走著,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陽光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灑進來,映在兩人身上,漫長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只有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
終于,嵐悉瑾忍不住先開口,“連自已最珍貴的手都可以當作犧牲的工具么?”
柏溪臉上的笑意不減,反而更加明媚,“當然?!彼卮鸬煤敛华q豫。
“只有這種分量的犧牲才能讓她看到我,不是么?”他的聲音放得極緩,帶著似有若無的挑釁意味,“只是有些可惜,沒有真的徹底廢掉?!?/p>
他抬起自已的手,若有所思地端詳著,“不然......在她的心里永遠都會有屬于我的位置了?!?/p>
嵐悉瑾聽到他這番沉浸在自已幻想中的話語,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卑鄙?!?/p>
柏溪扭頭看向他,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絲毫沒有因為他的話感到羞愧。
“卑鄙?這只是一種手段罷了。”嵐悉瑾這個最為精于算計的人竟然和他說卑鄙?真是可笑。
他們這種繼承人,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擇手段。
“我們這些人誰是干凈的?嗯?”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中帶著幾分譏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在我們還是公開的戀愛關系時,你便插足其中?!?/p>
說到這里,柏溪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色,但很快又被笑意掩蓋。
虧他還愚蠢地為嵐悉瑾找借口開脫,以為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喜歡上那樣羞辱過他的人。
“戀愛關系?”嵐悉瑾不屑地哼笑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什么極其可笑的事情,“還是不愿意戳破那虛假的泡沫嗎?”
他的眼神冷冽,“你們兩人當時也不過是虛假的交易關系而已,何談插足一說?”
他怎么可能承認,即使當時不知道兩人只是交易關系,他也早已對單知影產(chǎn)生了不該有的情愫,一步步退讓自已的底線。
柏溪一時語塞,臉上的笑意終于有些掛不住了,臉色沉了下來。
這個嵐悉瑾,嘴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只是逞一時口舌之快而已?!?/p>
柏溪垂眸看了眼自已的手,聲音放得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篤定,“我們之間的關系,可比你想象的......還要深得多呢。”
他們之間的關系是從上一輩之間便開始有交集的,這是獨屬于他的特殊之處。
至于嵐悉瑾說的話,他不在意。過去的戀愛關系是交易,不代表未來他們之間的關系仍舊只會是交易。
語罷,柏溪不再看向嵐悉瑾,加快腳步離開。
嵐悉瑾看著他的背影,皺眉陷入沉思。
柏溪這話是什么意思?兩人之間難道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種不能完全掌握全部信息的感覺對于習慣于運籌帷幄的他來說,實在有些不爽。
他隱隱感覺到,在單知影和柏溪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他尚未知曉的連結,這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
另一邊,單知影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方才柏溪和嵐悉瑾的對峙讓她感到一絲疲憊。
但更讓她在意的是,柏溪先前關于姬家擁有超自然力量的猜測,這讓她罕見地感受到一種事情脫離掌控的不安。
“系統(tǒng)。”
辦公室里靜默了片刻,隨后傳來細微的電流聲。
既然是超自然的事情,那便看看從這里能不能得到什么信息。
她需要更多的情報,需要更強大的力量,才能在這場錯綜復雜的博弈中占據(jù)上風。
【在、我在?!科讨?,那諂媚的機械音響起,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