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丫的事情不用太慌,咱們又不是去了縣城就不回來,先讓她跟著咱們一起去,等定親了再把她送回來,家里她爺奶叔伯都還在呢,”張老二回道,顯然是都考慮過了。
“爹,娘,我可不可以不去???我不想去縣城,那里誰都不認(rèn)識”,四丫在一旁聽了半天,講到關(guān)于自己的去留問題時,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徐氏想都沒想,開口道:“都聽你爹的。”
四丫悶悶的低下頭,她連鎮(zhèn)上都很少去的,突然要去縣城,總感覺適應(yīng)不來。
張平安也開口:“我其實可以住書院的,不如讓娘先留在家里,你們給四姐定好人家之后再去縣城也來得及?。 边@句話是大實話,張平安前世很適應(yīng)集體生活,住書院什么的根本沒什么影響。
張老二擺擺手,沉聲道:“我心里自有打算,你四姐在村里能找到什么好人家,到時候去縣城認(rèn)識了更多的人脈,我看能不能拜托羅小夫子幫忙說個好人家,再怎么著縣里也比村里強。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在村里再說人家也來得及,這附近十里八鄉(xiāng)咱們家條件也是數(shù)得著的,還怕女兒嫁不出去嗎!”
張平安還真不知道自家老爹有這么遠的打算,這年頭村里的姑娘嫁到鎮(zhèn)上都不容易,更何談是嫁去縣城。
徐氏也潑涼水,她很有自知之明:“咱四丫嫁到鎮(zhèn)上都不錯了,還嫁縣城,你別做白日夢了,除非等咱們平安以后有了功名還差不多,也就五丫六丫能等得,四丫可等不得?!?/p>
張老二不再多說,直接道:“等過幾日咱們一起去縣城看房子?!?/p>
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大早金寶就過來找張平安玩,卻顯得并不是很開心,往日活力滿滿的臉也皺起來,連張平安拿的松子糖都沒吃幾顆。
張平安以為他還是在為即將分別的事情不開心,安慰道:“等過年過節(jié)我還是會回來的,咱們還是可以再見面的啊,而且往后咱們再大一點你可以自己去縣城找我,我也可以直接回村里找你?!?/p>
金寶搖搖頭,快哭了:“不是這個,是昨天晚上我爹和我爺奶吵了好大一架,我長這么大,我爹都沒和我爺奶吵過架的,我爺爺還把家里的碗盤給摔了,把我嚇了一大跳?!?/p>
“啊?”張平安聞言也很不解,“你爹可是咱們村出了名的孝順,為什么吵架???”
金寶還是搖頭:“我也不知道,是我睡著之后他們吵的,然后我爺把碗盤砸了,把我嚇醒了,我才知道他們在吵架,看我醒了他們就不說話了,昨天晚上我一夜都沒睡好?!?/p>
這確實很奇怪。
張平安只能安慰道:“哪個家里不吵架的,你看我娘和我三嬸之前見天的吵,現(xiàn)在不也挺好的嗎,別擔(dān)心!”
金寶悶悶的點點頭。
“我們來下棋吧,之前我爹在縣城特意給我買了一副新棋”,張平安轉(zhuǎn)移話題道,羅夫子去年特意教過他們幾人下棋,作為讀書人不會下棋是不行的,但是學(xué)堂的棋盤和棋子都很舊了。這次去縣城考試,張老二特意買了一幅新的。
提到下棋金寶來了點精神,張平安幾人都是學(xué)藝不精的,屬于又菜又愛玩那種,之前在學(xué)堂能下棋的時間也很少。
“行,那你得讓我三子啊”,金寶嘿嘿笑道。
張平安看人終于開心一點了,無奈笑道:“行,讓你五子都沒問題?!?/p>
“嘿嘿”!
就這樣一直下到黃昏,金寶才意猶未盡的回家。
后面幾天也沒聽說金寶家發(fā)生什么事情,估計也就是普通吵嘴,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張平安遂沒再問了。
六月底家里藥材馬上就要采收,全家都要忙起來,張老二特意提前空出一天時間,帶徐氏和張平安去縣上看房,早點辦好心里也踏實,農(nóng)家人都習(xí)慣把事情安排在前面。
因著對縣城不熟,張平安建議租房直接找牙人,徐氏剛開始有點舍不得中人錢,但是想想自家在縣城沒什么路子,萬一被騙了更劃不算,還是找牙人好一點,商量好后全家才一起去了書院附近的牙行。
書院附近的這家牙行不大,也就一間門臉,進去就是待客的小廳,看到有生意上門,原本坐在里面嗑瓜子的牙人很熱情的迎出來:“幾位這是要租房還是要買人?”
張老二看著對方一臉的精明,有點不太喜,他最怕跟這種太精明的人打交道,怕被騙,不由有點打退堂鼓,遲疑著說道:“租房?!?/p>
這個牙人估摸三十左右的年紀(jì),瘦瘦小小,眼睛很毒,打量了幾人幾眼后笑著問道:“是小公子在附近書院讀書要租房吧?!”
張平安點點頭,回道:“是的,想租個小院子,不用太大,干凈舒適就行,離書院近一點?!?/p>
“明白明白,我這兒每年到六月份租出去的不少房子都是租給書院的學(xué)子,我姓鐘,你們稱呼我鐘牙人就好,不知你們預(yù)算多少呢”,鐘牙人笑瞇瞇道。
張老二回道:“就一般的就行,也不能太差?!?/p>
鐘牙人聽了心里有底了,說道:“那我先帶你們?nèi)タ纯?,看中意哪個你們再跟我說?!?/p>
一下午的時間看了五家小宅子,租金每月300文到600文不等。便宜的院子里面就破破爛爛的,需要花大力氣去收拾,打水還得去公用水井打,很不方便,貴一點的院子相對新一些,里面也有水井。張老二有點糾結(jié),三百文的他看不上,六百文的他又覺得貴。
徐氏也很不解,看了一下午房子累的不輕,問道:“書院都在縣城邊上了,這么偏為什么租金還這么貴?”
鐘牙人的職業(yè)素養(yǎng)還是很高的,張老二幾人雖沒有定下來,也好聲好氣地解釋道:“這邊租的人多,房子少,不愁租,價格自然而然就貴了,其實300文在縣城里面也能租一個不錯的院子了?!?/p>
張平安很能理解,這都是學(xué)區(qū)房,當(dāng)然貴了。
看張老二幾人穿著都很普通,又很糾結(jié)價錢,鐘牙人猶豫道:“還有一個院子,租金只要400文,房子也挺干凈的,就是吧,我也不怕跟你們直說,這個院子是由一個五間的大院子隔成兩間的,小的那一半現(xiàn)在租的是一個寡婦,也是帶著兒子在讀書,你們家一大家子過去就怕你們覺得不方便,而且寡婦說出去也晦氣,你們要是不講究這個的話我就帶你們?nèi)タ纯础!?/p>
張平安其實對寡婦身份無所謂,房子合適就行,于是道:“那勞煩您了,帶我們?nèi)タ纯础!?/p>
對于普通百姓來說省錢才是硬道理,張老二和徐氏也沒什么可講究的,先去看看再說。
這個宅院雖然是被一堵墻一分為二,但是現(xiàn)在出租的這一間有三間房,是大的那一半,而且旁邊還有水井可以用,算是很方便了,屋子有七成新,基本家具也都有,帶上衣服鍋碗瓢盆的就可以住了,徐氏很滿意,最主要是價錢也合適。
“當(dāng)家的,你覺得呢”?徐氏問道。
張老二點點頭:“可以,就這里吧,離書院也近。就是我們八月份才來住,這個房子能不能幫我們留著,等我們八月份來租,畢竟一個月租金也不少。”
鐘牙人笑著搖搖頭道:“這怎么可能呢,書院附近的房子好租的很,也就是你們來的早,才有這么多選的,等到八月份快入學(xué)的時候,啥樣的房子都得租光,你們想租還租不到呢,而且你們家小公子讀書至少也得讀個三年五載的吧,長遠來看肯定劃算”。
一家人商量一番,最終還是決定先租下了,心里也踏實。
租金是半年一付,簽完租契這事兒就算辦好了,鐘牙人把鑰匙交付好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