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金闕層面的人事問題就算梳理完了，清微真人出任金闕首席參知真人，李長律和寧凌閣分別擔任次席參知真人和第三參知真人。不過寧凌閣和李長律都是老面孔了，九堂中的新面孔只有一個，那就是齊教正。

金闕多了兩個新面孔，分別是李長歌和石冰云。

拋開大掌教不談，在這次人事調(diào)整中，清微真人是最大的贏家，不僅他本人更進一步，李若水和李長歌也都是他的人，甚至李長律名義上也要聽他的。

其次就是慈航真人，蘇元載是她的堂弟，石冰云是她的師妹，這次都得到了晉升，壯大了慈航真人這一派在金闕中的勢力。

這里面存在一條線，那就是天師歸屬的問題。張家大宗為了確保張拘成繼承天師之位，與最大的競爭者慈航真人達成了妥協(xié)，即慈航真人去做大掌教夫人，張拘成來做天師。

雖然大掌教夫人號稱總領(lǐng)天下女道士，又能在大掌教無法理事的時候代行大掌教職權(quán)，地位尊崇，不遜三師，但是在大掌教能夠理事的時候，大掌教夫人的實權(quán)無法與三師相比，為了補償慈航真人，張家也同意把晉升的機會讓出來。所以太平道那邊晉升的都是李家人，正一道這邊卻沒有張家人。

李家這邊很好解釋，因為清微真人繼承國師之位是最沒有懸念的，完全沒有對手，根本不必妥協(xié)，也不必交易。如果換成李天清來做國師，那么李家也少不得妥協(xié)。

話說回來，蘇元載也好，石冰云也罷，都是正一道的人，也算是肥水沒流外人田。

至于石冰云，她的情況的確比較復雜，當年好歹也是慈航真人的競爭對手，差一點就成為三儲君了，要比裴小樓強出太多。只是自后來自暴自棄外加自甘墮落，才落到現(xiàn)在這般田地。

在七代弟子的女道士中，慈航真人當然是遙遙領(lǐng)先，其次是周夢遙、七娘、裴神符、李若水、葉青霜等人，石冰云也就是僅次于這些人，算是能排得上號的。至于五娘、小殷之流，她們都不是七代弟子，一個太老，一個太小。

在金闕層面之外，還有一些人事問題。

比如李長歌晉升之后，北辰堂首席副堂主由誰接任？石冰云的位置由誰接任？以及紫霄宮九個輔理的人選等等。

不過大掌教并不打算在大議上討論，紫霄宮方面當然是大掌教獨斷專行，不容他人置喙。其他的人事問題，則由紫微堂研究一個方案出來，提交給金闕。

一般情況下，普通副堂主一級的人事任命，紫微堂研究決定之后，只要上報金闕就行，金闕很少打回，所以這一級的任命基本就是掌握在紫微堂的手中。再高一級，就要金闕討論了，甚至大掌教也會過問，不過紫微堂仍舊占據(jù)了很大的權(quán)重，一般都要考慮紫微堂的意見。可以說，紫微堂成事未必容易，壞事卻是不難。

大議終于暫告段落，大掌教和大掌教夫人先行離開，然后是以清微真人為首的一眾掌堂真人，最后是其他參會人員，根據(jù)親疏，三三兩兩往外走。

齊玄素還是習慣獨自一人，不過李若水這次竟然主動與齊玄素并肩而行。

齊玄素多少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開口道：“李真人找我有事？”

大掌教的策略是分化李家，拉攏清微真人這一派，打壓李天清這一派，所以齊玄素并不拒人千里之外。

李若水開門見山：“我有個晚輩，主要負責家族生意，聽說天淵有意重開陸地商路，她覺得是個機遇，所以想認識一下齊真人?！?/p>

齊玄素道：“李真人的面子當然要給，不知這位李家公子……”

“不是李家公子，是個姑娘?！崩钊羲f道，“她叫李青奴?！?/p>

齊玄素輕輕“啊”了一聲：“是她?！?/p>

“怎么，齊真人認識青奴？”李若水好奇道。

齊玄素道：“談不上認識，慕名見過幾面，畢竟是曾經(jīng)的第一花魁，名滿天下，鳳棲梧桐，據(jù)說差點飛入天家。”

其實齊玄素有些懷疑，李若水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內(nèi)情，在故意試探他，不過他還是故意裝作不認識李青奴。

李若水清了清嗓子：“都是一些人胡搞八搞弄出來的事情?！?/p>

齊玄素道：“李真人，據(jù)我所知，這位李青奴拜了李天月做義母，而李天月是李天清的人。我與李天清、李天貞等人一向不怎么對付，他們不好見我，便請托了李真人？”

李若水道：“齊真人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p>

“哦？”齊玄素故作訝異，“愿聞其詳?！?/p>

李若水解釋道：“李天月雖然是青奴的義母，但李天月不慈，你說的什么鳳棲梧桐，便是李天月策劃的事情，既然李天月不慈，也不能怪青奴不孝，如今青奴已經(jīng)跟李天月劃清界限?！?/p>

齊玄素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可以見一見她，至于具體見面地點和時間……”

李若水道：“青奴如今就在玉京?！?/p>

齊玄素道：“那就勞煩李真人轉(zhuǎn)告一聲，可以去我府上見我。”

李若水不知是誠心，還是故意：“張首席好像回來了。”

齊玄素笑道：“說起來，青霄也認識這位名動天下的花魁，我第一次慕名前往，便是青霄領(lǐng)著我去的?！?/p>

李若水恍然道：“原來如此，張首席果然與眾不同?！?/p>

這話還真不是陰陽怪氣，畢竟一般女人可不會領(lǐng)著自家男人去看花魁。不過道門中人對張月鹿的刻板印象就是古古怪怪，這也是她能干出來的事情。

齊玄素與李若水分開之后，又見了沒有參會的石冰云：“恭喜石真人?！?/p>

石冰云感慨道：“我這次沾了師姐的光，這些年一直住在帝京，直把帝京作故鄉(xiāng)，這次回湘州，算是歸鄉(xiāng)?！?/p>

齊玄素問道：“晉王那邊？”

石冰云道：“自然是天各一方，這也是道門中人的常態(tài)，哪對道侶不是聚少離多，你和青霄也是如此。”

齊玄素深以為然：“這倒是真的?！?/p>

兩人又閑聊幾句，各自分開。

齊玄素徑直回家，大議結(jié)束，他差不多該回西域道府，聽五娘的意思，她短時間內(nèi)是不會返回西域道府了，名義上是為了審核結(jié)算的事情，可五娘到底在鼓搗什么大事，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所以他這個掌府真人就必須盡快回去。

齊玄素剛進家門，就聽到小殷的大嗓門：“老齊，聽說你被大掌教罵了，還要寫檢討，是不是真的？”

齊玄素奇道：“你的消息倒是靈通，誰告訴你的？”

小殷笑道：“那你不用管，你就說是不是吧?！?/p>

齊玄素也沒深究，點頭道：“是?！?/p>

小殷哈哈大笑：“老齊，你也有今天！”

齊玄素佯怒道：“說得好像你很無辜？那個清場的特殊待遇，你是不是也跟著享受了？這個檢討最起碼有你的一半，你也給我寫檢討去。”

小殷眼珠子一轉(zhuǎn)：“老張也享受了，你怎么不找她？”

齊玄素道：“老張最起碼勸我了，那能一樣嗎？”

小殷不服氣道：“不對，你這是雙標?！?/p>

也不知道她從哪里學來的這些新詞。

齊玄素道：“我并不雙標，只有一個標準。老張沒來招惹我，你主動來招惹我，這叫不打饞的，不打懶的，專打不長眼的。我就是單純的惡意報復?！?/p>

小殷哇哇大叫，又打算跟齊玄素爆了。

不過齊玄素這次有了防備，單手按住小殷的腦袋，他的胳膊長，小殷短胳膊短腿，無論怎么張牙舞爪，夠不著齊玄素半分。

正當父女兩個打鬧的時候，李青奴到了。

雖然齊玄素的府邸很大，但規(guī)矩不大，主要人少，擺不出那么大的陣仗，再加上齊玄素剛給家里的道民放假，現(xiàn)在人還沒回來，所以李青奴就這么進來了。

齊玄素也不以為意，隨口說道：“漁泊來得好快，我也是剛到家?！?/p>

小殷頓時警惕起來，不再跟齊玄素糾纏，跳將出來：“你是誰？你找老齊干什么？是不是想攀附老齊？快說！”

齊玄素玩笑道：“她是七娘的心肝寶貝，找我有正經(jīng)事?！?/p>

小殷更警惕了：“胡說，七娘明明最喜歡我了！”

恰在此時，張月鹿也出來了：“李大家，當年吳州一別，許久未見了?！?/p>

李青奴恭敬行禮：“見過齊真人，張真人?！?/p>

然后李青奴看了小殷一眼，似乎不知該如何稱呼。

小殷立刻雙手叉腰，大聲道：“叫我小殷真人好了。”

齊玄素按住她的腦袋，提起來，隨手交給張月鹿：“漁泊不必搭理她，也不必多禮，進來說話?！?/p>

張月鹿接過小殷：“我給你布置的功課做完了嗎？”

小殷強自道：“我的策論都過了，已經(jīng)畢業(yè)，學習？學個屁！”

“什么叫你的策論，那是別人給你代寫的，這件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要我說，應該讓你再去萬象道宮重修三個月?！睆堅侣固嶂∫箅x開了。

齊玄素領(lǐng)著李青奴進了書房，示意她請坐，并親自煮茶：“我聽萬淼真人說，你想?yún)⑴c重開商路，還是代表李家？”

李青奴見齊玄素煮茶手法生疏，連洗茶都省了，實在看不過去，主動接替了齊玄素，一邊煮茶一邊說道：“是這樣的，不知齊真人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