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黃昏時分,三道人影踉踉蹌蹌跑入縣衙大門。
林以專臉色蒼白,身上胡亂纏著的布條早就被鮮血浸透。
兩個年輕捕快攙扶在左右,一左一右攙扶著他朝內奔走。
“縣尉大人!縣尉大人!”
林以專一把推開偏堂的門。
陳正初正在翻閱文書,見到這一幕,頓時被嚇得不輕。
“林捕頭,你這是怎么了?”
他眼中是強烈的驚駭之色,在這平漳縣城內,難不成還有人敢襲殺捕頭?
“大人!周潮生私藏軍械,勾結叛軍,欲引我前往城外設計伏殺沈硯沈大人?!绷忠詫G榫w激動道。
“什么?周潮生勾結叛軍殺沈硯?”
陳正初臉色一變,連忙將林以專扶上了椅子,又命一名捕快去將郎中請來。
“林捕頭,到底是什么情況?細說?!?/p>
“大人,那周潮生為了伏殺沈硯,將我引去沉沙渡,許諾紋銀百兩,讓我以大人之名請沈硯赴約?!?/p>
“在那破舊棚屋內,藏有大批軍械,由數(shù)十名叛軍老卒駐守。”
“卑職被叛軍追殺,幸好在逃命的路上遇到沈大人相助,這才僥幸活了下來?!?/p>
林以專語氣急促道:“大人,周潮生勾結叛軍,證據(jù)確鑿,沈大人請您速派三班衙門,封鎖漕幫碼頭!”
“封鎖碼頭?”陳正初臉色驟然一變,“縣令大人如今還在郡城議事,若無確鑿證據(jù),擅自封鎖碼頭可是重罪!”
“還請大人即刻下令!”林以專語氣嚴肅道:“漕幫本就擅長水路,若不立刻封鎖碼頭,只怕叛軍余孽會乘船逃竄!”
“卑職愿以項上人頭擔保,若有半句需言,一應后果由卑職一人承擔?!?/p>
“好!”陳正初不再猶豫,轉身對著聞聲趕來的衙役班頭喝道:
“傳令下去,著所有衙役、弓手立刻出動,封鎖漕幫碼頭,許進不許出?!?/p>
“若有抵抗著,當場格殺!”
“是!”班頭立刻領命。
陳正初看向臉色蒼白的林以專,語氣緩和了幾分,“林捕頭,你的傷勢......”
林以專勉強抱拳,“無妨,不過是皮外傷,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大人準許卑職一同前往?!?/p>
陳正初連忙按住了這份激動,“不急,還是先等郎中看過再說吧?!?/p>
他知道林以專立功心切,可這再大的功,也要有命去領啊。
......
漕幫碼頭。
一間臨河的屋子里,此時的周世凱坐立難安。
清晨,父親周潮生行色匆匆地離開碼頭,至今沒有歸來。
午后,大哥周世杰因強搶官料,被那山林巡察使沈硯砍死在了碼頭上。
他怕了。
甚至連報仇都不敢。
恐懼如同潮水般漫上心頭,這輩子,他從沒有這么無助過。
糾結片刻,他來到了羅奇的住處。
剛一推門,一股濃重的湯藥氣味撲面而來。
羅奇雙眼無神地躺在床上,臉色一片灰敗。
自從被沈硯廢了氣海,他的心氣便徹底垮了。
“羅爺!”周世凱的聲音發(fā)顫,“我爹他......還沒回來......”
羅奇艱難地側過頭,看著周世凱眼神中的慌亂,他虛弱開口。
“賢侄莫慌,那沈硯在我漕幫的地頭上殺了你大哥,等你爹回來一定不會放過他的?!?/p>
“況且,那小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彼丝跉?,眼底恨意翻涌,“等我大哥一到,便是那小子的死期?!?/p>
他死死捏著手掌,指甲幾乎要陷進肉里。
“我雖然被沈硯三刀打成廢人,可這次失敗也讓我摸清了那小子的底細?!?/p>
“不得不說,沈硯的飛刀之技臻至化境,三十步之內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可即便他強大如斯,也不是沒有破綻?!?/p>
周世凱神色微變,“哦?沈硯的破綻?”
“不錯?!绷_奇眼底閃過一抹精光,“三十步之外,縱是我漕幫十大尖刀盡出,也不是那沈硯的對手?!?/p>
“可一旦被近身,便是那沈硯最大的破綻。”
他臉上泛起一抹紅潤,語速不經意加快了幾分。
“與沈硯搏殺,不能給他施展飛刀的機會,只要他被近了身,殺他如屠豬狗?!?/p>
“賢侄,那沈硯猖狂不了多久了,等我大哥一到,定要讓那廝死在裂金刀之下?!?/p>
周世凱點了點頭,裂金刀的名號讓他心中有了極大的底氣。
畢竟是漕幫十大尖刀之首,無論是資歷還是名氣,都不是區(qū)區(qū)一個沈硯能比的。
只要等到羅峰到來,定要叫那沈硯血債血償。
想到這里,周世凱抬頭看向窗外。
半空中,一根粗壯的旗桿頂天立地。
漕旗高懸,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碼頭無恙,漕幫眾人依舊在。
這里,始終還是他周家的天下。
就在他心神大定之時。
轟!
一聲巨響如驚雷炸開。
那粗壯的旗桿在一股巨力之下被轟得四分五裂。
半空中木屑紛飛,那象征著周家勢力的漕旗在寒風中飄落,瞬間便被洶涌河水吞沒。
碼頭上,漕丁們的身影瞬間僵住。
在數(shù)十道驚駭目光的注視下,沈硯傲立在那旗桿斷裂之處。
在他身旁,漕幫分舵主周潮生頭顱低垂,如死狗一樣跪在地上。
此刻的周潮生渾身血跡,頭發(fā)散亂,哪還有平時的半分威風。
“舵主!”
“周爺!”
漕丁之中響起一片驚呼。
連老大都被抓了,這下可怎么辦?
沈硯沒有理會騷亂的人群,凜冽寒風之中,他目光如刀鋒般掃過眾人。
冰冷的聲音在碼頭上響起。
“周潮生勾結叛軍,私藏軍械,罪證確鑿?!?/p>
“現(xiàn)命你等立刻交出藏匿于碼頭的十套軍械,若有延誤,以同謀論處!”
話落,恐慌中的漕丁們頓時炸開了鍋。
勾結叛軍?
私藏軍械?
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漕丁們臉色瞬間變了,紛紛低下頭去,生怕一個不小心被扣上個謀逆的罪名。
就在這時,一個眼神陰鷙的中年男人從眾人之中走出。
他身穿綿綢,臉上的笑容略顯僵硬。
“見過沈大人,在下漕幫副舵主錢貴,負責掌管漕運生意。”
“我漕幫來往貨物皆有賬冊可查,又怎敢私藏軍械?”
“沈大人,這定然是有人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