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又想,張軒決定還是要跟鎮(zhèn)委書記胡兵請示一下,畢竟胡兵是象牙溝鎮(zhèn)的一把手,鎮(zhèn)上出的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提前報備一下,讓他有最起碼的知情權(quán)。
即便張軒料到這件事情可能會跟胡兵有關(guān)系,但是還是要例行告知,何況一個村的道路建設工程受阻,這拿到臺面上來說,也不是什么小事。
電話接通后,張軒直插主題。
“胡書記,有件事情得向您匯報一下?!?/p>
“啊,張軒,你說吧?!焙ǖ鼗貞馈?/p>
“今天咱們柳林村的修路工程,又碰上一點麻煩事?!?/p>
“出什么事了?”
“往咱們村工地上送石料的車,在半路上被人截住,惡意攔住咱們的石料車,還說咱們追尾了他們,說什么也不讓走了,問咱們要一百二十萬的醫(yī)療費和精神損失費?!?/p>
“哦?還有這種事?”胡兵假裝一副對此事毫不知情的樣子,“要這么多錢,這幫人恐怕是想錢想瘋了吧!”
“對方是什么來路,鬧清楚了嗎?”胡兵隨后繼續(xù)問道。
“這個……尚不明確?!睆堒帥]有把話說滿,“不過這幫人看起來不像是一般攔路碰瓷的,倒像是沖著咱們柳林村來的?!?/p>
“哦?沖著咱們柳林村來的,他們有什么目的?”
“我在想,很有可能是劉洪水安排他們來的?!睆堒幵囂街f道,“上次沒把這個修路項目交給劉洪水做,他已經(jīng)找人鬧了一出了,沒想到還不肯罷休,現(xiàn)在又跟我鬧這么一出……”
“這個,張軒啊,你聽我說?!焙驍鄰堒幍脑挘皠⒑樗@邊,可能性很小,因為畢竟上次他做的糊涂事,最終也沒討到什么便宜,這次怎么會這么短時間之內(nèi)又組織人來搞這個,不大可能?!?/p>
“可是,我已經(jīng)給劉洪水打過電話了。”張軒有點急切。
“他怎么說,承認這件事情是他干的了?”
“這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劉洪水自然是不會承認,可是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畢竟,有作案動機又有作案能力的人,也只有他了,胡書記,您想想我說的這件事有沒有道理?”張軒繼續(xù)擺出依據(jù)。
“這個,張軒啊,你的心情我十分理解,但是無論到什么時候,咱們做事都得有理有據(jù),咱們不放過一個壞人,但是也不能錯殺一個好人,你說對不對?”胡兵又開始擺起了大道理,露出了虛偽嘴臉。
“你這樣,我給劉洪水打個電話,核實核實這件事情,看他怎么說,好吧,你等我回電話?!?/p>
“好的胡書記!”張軒一說完,胡兵立刻掛斷了電話。
轉(zhuǎn)過頭來,劉洪水這邊就接到了胡兵的電話。
“喂,胡書記?!?/p>
“事情做了就做了,但是無論如何不能承認自己做的,明白嗎?”電話那頭傳來胡兵冷靜又嚴肅的聲音。
“啊,哈哈哈哈……”劉洪水笑了笑,“我有那么傻嗎,胡書記?”
“另外,你準備什么時候收手?”胡兵追問道。
這畢竟牽涉到象牙溝鎮(zhèn)的維穩(wěn)問題,一旦說這件事情鬧大了,別說調(diào)財政局,就連胡兵眼前這個鎮(zhèn)委書記恐怕都保不住。
而胡兵也知道,依照張軒這種不怕把天戳個窟窿的性子,把這件事情鬧大,非常容易。
一旦事情鬧大以后,上級領(lǐng)導重視起來這件事,到時候不管是有沒有理,起碼自己這個鎮(zhèn)委書記的板子是挨定了。
這挨板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收手?”劉洪水微微一笑,“我準備賺夠三百萬就收手。”
劉洪水拿出商人獨具的那種賴皮嘴臉,只要是牽涉到利益的事情,可以六親不認。
管你胡兵受不受影響,管你張軒吃不吃這一套,只要你們有人能給我足夠的利益,我就聽你們的。
否則,那就魚死網(wǎng)破,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一個商人,在很多時候顧慮的事情要比公務人員少很多,畢竟國家干部穿的是白襯衣,都怕把自己的衣服沾上污點。
哪怕是一個污點,在白襯衣之間也是顯得格外扎眼。
而劉洪水呢,本來就是黑衣服,有幾個污點都看不出來,只要自己吃得不滿意,說掀桌子就隨時可以掀桌子。
胡兵也知道劉洪水是個見了好處就要尾巴的主,一旦惹急了就會狗急跳墻,所以一些時候也很無奈。
“好吧,適可而止,一定不要把這件事情鬧出青林縣去,否則,誰也救不了你了?!焙{道。
“沒事,事情鬧大了傳出去,我能抓誰就抓誰,一個也跑不了,哈哈哈哈……”
“你……”
劉洪水破罐子破摔的態(tài)度,把胡兵氣得說不出話來。
胡兵這些年來在劉洪水這里陷得最深,眼下,劉洪水只要一被抓進去,胡兵甚至比劉洪水更害怕。
這也是為什么上次胡兵要拼了命地把劉洪水從里面撈出來的原因。
“早知道你不思悔改,上次我就應該讓你在監(jiān)獄里好好關(guān)幾年!”胡兵怒道。
“哈哈哈哈……我是開玩笑的胡書記,您放心。”劉洪水安慰道,“我自然有分寸!”
胡兵冷哼一聲,掛掉了電話。
張軒正在事故現(xiàn)場踱來踱去,此刻心急如焚。
“叮鈴鈴,叮鈴鈴……”電話鈴聲響起,是胡兵打來的!
“喂胡書記,怎么樣?”張軒急切地問道,此刻的他太想和平解決這件事情了,不得不對胡兵還抱有一絲幻想。
“張軒啊,我問過劉洪水了,這家伙這幾天在里面關(guān)壞了,我給他打電話旁敲側(cè)擊問了一下,他這幾天一直在青林日夜笙歌,就沒下過床,你說這,哈哈哈哈……”胡兵打趣地說道。
“那這么說,這件事跟劉洪水沒有關(guān)系了?”
“應該跟他沒有關(guān)系,就算讓他做這事他也沒心情啊,哈哈哈哈……”
“好吧?!睆堒師o奈地嘆了口氣,“那事已至此,胡書記,您說我們就該怎么辦?”
“依我看,還是直接報警吧……”胡兵繼續(xù)裝起了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