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氣,還好,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比奇中聞旺 耕辛嶵快
她和沈清翎對視一眼,隨即悄悄對身后做了個手勢。
盛墨和南鴆以為一切都結(jié)束了,船緩緩駛向遠(yuǎn)方。
海風(fēng)依舊呼嘯,吹散了硝煙味,也仿佛要將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抹去。
但一切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
陸崢嶸本以為自己要死了。
冰冷刺骨的海水包裹著她,咸澀的海水嗆入口鼻,帶來灼燒般的痛楚。
她要死了嗎
就在陸崢嶸意識即將渙散之際,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奮力將她向上拖拽。
是陸梟。
陸崢嶸和陸云柔被陸梟和兩個漁民救了下來。
陸梟身邊是這艘漁船的主人,而這艘船是沈柒按照沈清翎的命令特地準(zhǔn)備的。
陸梟癱倒在船面上,他劇烈地咳嗽著,海水從他口鼻中不斷流出。
還好他在國外學(xué)過一段時間潛水。
或許是他們命不該絕,竟然還能在這里遇到漁船。
陸崢嶸則第一時間撲向陸云柔。
“媽”
她聲音顫抖,帶著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慌。
陸云柔臉色灰白,氣息微弱。
她胸口的槍傷還在緩慢地滲著血,將濕透的衣服染成更深的顏色。
那雙曾經(jīng)充滿野心和恨意的眼睛,此刻渾濁而黯淡,卻奇跡般地,在接觸到陸崢嶸目光時,泛起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微光。+卡`卡′小_說-網(wǎng)· +已·發(fā)\布+最′新,章¨節(jié)?
“原來是我錯了?!?/p>
陸崢嶸以為陸云柔是在道歉。
她流著淚搖頭:“不你沒有錯,錯的是我,我不該不聽你的話,不該一意孤行?!?/p>
陸梟掙扎著坐起來,脫下自己濕透的外套,徒勞地想堵住陸云柔不斷流血的傷口,他的手在發(fā)抖。
“沒用了?!?/p>
陸云柔的聲音氣若游絲,幾乎被海浪聲淹沒。
她抬起沉重的手,似乎想碰碰陸崢嶸的臉,卻最終無力地落下。
陸崢嶸猛地抓住她冰冷的手,那冰冷的觸感讓她心頭發(fā)顫。
她恨了這個女人一輩子,恨她的操控,恨她的瘋狂,恨她將自己也拖入這無邊的黑暗。
可此刻,看著生命在她眼前急速流逝,她感受到了一種巨大的、茫然的恐懼,遠(yuǎn)比海水更冷,遠(yuǎn)比死亡更令人絕望。
“為什么,為什么要來”
“你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陸崢嶸哽咽著,眼淚滑落。
陸云柔艱難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苦澀而扭曲,卻奇異地帶了點別樣的情緒。
“因為你是我的女兒?!?/p>
“是我,陸云柔的女兒?!?/p>
“崢嶸向上,生生不息,你不能死”
“你是我的希望?!?/p>
是她在這個殘酷世界里,陪伴她無數(shù)個日夜,曾給她帶來希望和溫暖的女兒。
簡單的幾個字,卻像一記重錘敲在陸崢嶸心上。\s.h′u?q·u?n′d_n¢s..^c,o·m-
她從未在陸云柔口中聽到過如此直白,甚至帶著一絲認(rèn)命意味的承認(rèn)。
這個女人一生都在利用“母親”這個身份作為枷鎖,將她放在復(fù)仇的棋盤上,將她困在復(fù)仇的漩渦里,一生都走不出來。
此刻,她卻說自己是她的希望。
“你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
“要么就讓我恨你恨得徹底,為什么要出現(xiàn),為什么要救我”
“為什么還要說這種話讓我痛苦難過”
“我恨你我恨你把我變成這樣,恨你毀了我的一切,我恨你”
陸崢嶸句句是恨,卻分明句句是愛。
陸崢嶸只是恨她壞的不夠徹底,恨她到現(xiàn)在才展現(xiàn)出她內(nèi)心真實的一面。
為什么這些話不能在之前好好對她說。
她寧愿這一刻是她一個人死在這里,而不是將陸云柔一起拖入地獄。
陸崢嶸覺得是她導(dǎo)致了陸云柔的死亡。
曾經(jīng)她是真的恨她,恨到希望她去死。
可真的到了這一刻,她卻后悔了。
她還是無法接受陸云柔會死這個事實。
陸云柔的眼神變得柔軟了幾分。
“那就恨下去吧,帶著這份恨意活下去?!?/p>
她喘息著,聲音越來越弱。
“其實你想要的,或許真的得到了?!?/p>
陸崢嶸不明白她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她通紅的雙眼露出迷茫之色。
“什么?”
“沈清翎他和顧承望,不一樣。”
陸云柔看到了。
在南鴆扣動扳機(jī)的那一刻,是沈清翎救了陸崢嶸。
當(dāng)時他的眼神,分明是緊張的。
他不想讓陸崢嶸死。
而她和陸崢嶸本該死在冰涼的海水中。
好端端的,這里怎么會出現(xiàn)這艘漁船。
那么巧陸梟就不見了,還那么命大剛好被人救下。
甚至還能找準(zhǔn)時機(jī)帶著人來救下她們?
陸云柔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這么多巧合。
沈清翎對陸崢嶸,或許并沒有她想的那么絕情。
他想要的,只是她一個人的命罷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還真是愛憎分明。
曾經(jīng),沈清翎想要陸云柔死在陸崢嶸手中。
如今她也的確是因為陸崢嶸而死。
即便不是陸崢嶸親手殺了她,但結(jié)局是一樣的。
沈清翎得到了他想要的。
他和陸云柔之間,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原本故事里顧家的結(jié)局,被報應(yīng)到了陸家身上。
但沈清翎比起她保留了些許溫情和良知。
至少他沒有對陸崢嶸和陸梟動殺意。
此刻,她內(nèi)心為陸崢嶸感到慶幸。
她不必重蹈覆轍,走上自己的老路。
她得不到的幸福,陸崢嶸得到了。
陸崢嶸追問:“你在說什么?什么不一樣?”
可陸云柔已經(jīng)沒有力氣說太多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訴她。
陸云柔積攢著最后的氣力說出她藏了許久的秘密。
“有關(guān)你們的身世在、在陸家老宅書房,鑰匙傅聲遠(yuǎn)”
她已經(jīng)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那雙逐漸渙散的眼睛,努力聚焦在陸崢嶸臉上,里面翻涌著極其復(fù)雜的情感。
有未盡的仇恨,有偏執(zhí)的瘋狂,有一絲不甘。
但最終,卻沉淀為一抹近乎溫柔的悲哀。
“是媽媽對不起你們”
這聲道歉輕得如同嘆息。
她很想告訴他們,其實在她心里,他們已經(jīng)很好了,不知足的一直是她自己。
但在這生命的最后時刻,她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了。
她也要帶著她的愛和她的恨,去見她的爸爸媽媽了。
陸崢嶸和陸梟都不可置信地看著陸云柔,仿佛聽到了這世間最不可能的話語。
陸云柔的生命力在急速流失,她的眼神開始放空,嘴唇微微翕動。
陸崢嶸幾乎快要聽不清她在說什么。
她湊到她的唇邊,聽到陸崢嶸斷斷續(xù)續(xù)地哼起了一個極其輕微的調(diào)子。
那調(diào)子很熟悉,帶著南方特有的綿軟腔調(diào)。
“月兒光光照、照地堂”
“崢嶸你乖乖睡落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