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瘋狂怪叫,但在八卦鏡的照射下,又不得不接受事實。
“所以,我不是山神……”
我道:“不是?!?/p>
老鬼又試著掙扎了一下,發(fā)現(xiàn)徒勞無功后,她頹然道:
“那我的未來,何去何從?”
我愣了一下。
按理說,厲鬼是很偏執(zhí)的,幾乎無法被送走,只能斬殺。
也沒有厲鬼,會像她一樣,問出應該何去何從的問題。
思索片刻,我隱約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這老鬼吃鬼噬人是真。
但曾守護山中生靈也是真。
否則,這周圍的蛇群、大蟒,又怎么會聽她號召?
也就是說,這是一只有功德加身的厲鬼?
于是我道:“只要你愿意配合,就可以送你下陰司?!?/p>
她充滿懷疑:“我吃鬼噬人,還能下陰司?去了陰司,豈不是要下十八層地獄……”
我一臉老實:“我也不忽悠你。
以你的惡行,通常連下陰司的資格都沒有。
但你兩百年前,護衛(wèi)生靈,又確實有功德加身。
下了陰司,自然是要受審受罰的。
但,總比魂飛魄散好吧?”
老鬼似乎陷入了思考,然后問我:
“我以為,人死了就一了百了。
沒想到還會變成鬼。
成了鬼之后呢?”
我道:“根據(jù)一生善惡,因果業(yè)力,再入輪回。”
老鬼道:“既然如此,生生死死的意義又何在?”
我沉默了。
然后道:“我曾經(jīng)也想過這個問題。
活著,死去,再投胎,循環(huán)往復。
生命有什么意義呢?
后來我?guī)煾父嬖V我,說人間就是個業(yè)力場。
你也可以將人間看成一個監(jiān)獄。
只有修行有成的人,才能超脫輪回之外。
而輪回中,又分六道人畜。
而人身是天地之靈,最容易修行。
像這些大蟒,精怪,修行千年,才能獲得一副人身。
又要修行千年,才可能得道。
你問我生命的意義是什么。
大概就是珍惜人身。
珍惜每一生,每一世,勉勵修行,早脫輪回吧?!?/p>
老鬼有些茫然的看著我。
我意識到自已說的太多了。
她沒聽懂。
但她好在還是get到了一個基本信息。
于是她道:“總之,就是要投胎做人,才有機會?”
我道:“做動物也行,但難度太大了,屬于天崩開局。”
老鬼聞言,看向不遠處的幾條大蟒,然后道:
“它們活了有三百多年了?!?/p>
我道:“能感覺到。它們的氣息,比普通蟒蛇強。”
老鬼道:“它們也能修行得道嗎?”
我道:“一千年成蛟,再千年化龍?;蛟S兩千年后,它們能得道吧。”
老鬼若有所思:“大師,我知錯了。
你送我走吧,哪怕下十八層地獄,只要將來還能重回人間就行。
以我的罪孽,可能需要很久……但我一定會回來的。”
說著,她沖那些蛇揮了揮手。
像是傳遞了什么信息。
那些蛇豎起上半身,搖頭晃腦,似乎在拜拜。
拜過之后,就紛紛轉(zhuǎn)身離去,很快融入了黑暗中。
它們來的快,去的也快。
我暗暗松了口氣。
如果這老鬼不改變態(tài)度。
即便我將她斬殺。
也很難從蛇群中脫身。
蛇群離去后,我立刻開始送陰。
這是我第一次,送這種情況的厲鬼。
我也不敢將她放開,依舊用命秤將她鎖住,
隨著陰間通道打開,一個熟面孔出現(xiàn)了。
是之前給我送過見面禮的陰十七!
我大喜:“十七大人!”
上次和他遇見,是他順道看我。
這次應該是屬于他的工作時間,所以陰十七看起來很嚴肅。
但他眼中還是有些笑意,沖我點了點頭:
“我感應到通道打開,有厲害的家伙要進來,所以親自來看看……”
說著,目光猛地朝老鬼看去。
老鬼渾身如遭電擊,頓時一哆嗦,抱頭蹲在了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暗暗心驚。
站在陰十七身旁,我沒有感覺到他任何的力量波動。
但僅僅一個眼神,卻已經(jīng)讓一只黃衣級的厲鬼,抱頭哆嗦了。
接著,陰十七又一揮手。
裹著老鬼的法光鎖鏈便斷了。
這是命秤幻化的鎖鏈,論理只有我能撤去。
或者打敗我,讓我失去對命秤的控制權才行。
但陰差只需要輕描淡寫的一揮手,便無聲無息解開了。
我心里相當羨慕。
不知道,我以人身修煉,能不能達到這個境界。
如果是陰十七這種陰差,去蔓蔓所在的鬼域,應該也如入無人之境吧?
“過來吧。”陰十七沖老鬼招了招手。
老鬼便弓腰縮頭的走到他身后,大氣不敢喘。
眼瞅他要帶鬼離開,我反應過來,忙道:
“等等,這里還有一個鬼域,不如順便吧!”
說完,我對著虛空喝了一聲,順便將殺馬特也從葫蘆里放出來。
空中出現(xiàn)一個缺口。
礦工鬼一個個從里面出來。
陰十七一眼掃去,他們?nèi)脊怨缘拖骂^。
和之前面對我的囂張勁,判若兩鬼。
也不多言。
陰十七只是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這幫鬼便跟著他,麻溜上路了。
通道關閉的瞬間,我忽然覺得渾身發(fā)漲。
似乎有股暖流從腳下的大地升起。
自涌泉穴的位置而上,瞬間灌遍全身。
這種溫暖的感覺,只幾秒鐘的功夫就消失了。
我立刻盤腿打坐,檢查自已的身體狀況。
然后發(fā)現(xiàn),身體的經(jīng)絡更加粗壯了。
這意味著,可以儲存更多的精元。
不僅如此,連氣海的位置,都跟著擴大了許多。
之前惡斗老鬼時消耗的精元,也在暖流過后,全部補充完畢。
身體的疲憊,在此時一掃而空。
我試著運轉(zhuǎn)精元。
經(jīng)絡內(nèi),精元的流動速度飛快。
最后全都匯聚到氣海位置。
但心念一動,又瞬間充斥全身。
比以前需要特意調(diào)動,要快上許多。
再睜開眼時,天光微亮。
狗子趴在我腳邊呼呼大睡。
我起身伸了個懶腰,心里充滿干勁。
對未來的修行之路,也更加信心滿滿。
于是我揣上狗子出了礦區(qū)。
今天天氣好,早早的,河上已經(jīng)有漁船了。
我打了個船滴,撐船的是個中年婦女。
她見我從山上下來,說道:“是祭拜的嗎?真早啊。”
我也不解釋,只笑了笑。
大姐繼續(xù)撐船,估計是閑得無聊,她邊撐船邊嘮嗑:
“我當初嫁到這兒,我老公說,以后天天給我打漁吃。
我家在山上,沒見過河,那時候我特別向往,歡天喜地的嫁給他了。
結果呢?結婚第九年,他就淹死了。
我只能接下打漁的活,養(yǎng)活一家人。
孩子現(xiàn)在才初中,我也不知道還要熬多少年,才能輕松一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