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伐真訣?”陳毅茫然。
“哎呀,就是一種打穴法。”
武素素自顧自的吃飯,絲毫不擔(dān)心哥哥的安危。
打穴法。
陳毅明白了。
他看向死掉的西域人,仔細(xì)觀察后,發(fā)現(xiàn)武神一樹枝刺在對方“天樞穴”上。
只用一下就將對方刺死了。
想來上面蘊含的內(nèi)力應(yīng)該不少。
真是隱世高手。
武神看上去年紀(jì)約莫二十出頭,怕是有一品實力了。
放眼江湖,足以稱得上是頂級高手。
武神一樹枝將西域人刺死,隨手丟下樹枝,回到院中坐下繼續(xù)吃飯。
他看了陳毅一眼,有些歉意道:“影響陳兄弟吃飯了。”
陳毅搖搖頭:“沒事,武大哥功夫精深,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武神笑了:“雕蟲小技罷了,我?guī)煾副任覅柡Χ嗔?。?
說完他端起飯碗,大口咀嚼熊肉,仿佛自已剛剛只是踩死了一只蟲子。
師父?
陳毅對武家兄妹的師父起了濃濃的好奇。
究竟是怎樣的隱世高人,才能教出這樣一對兄妹?
陳毅壓下心底的疑惑,繼續(xù)吃飯。
飯后。
武素素收拾碗筷。
武神帶著陳毅來到他蘇醒的那間木房前。
“這是我?guī)煾敢郧白〉姆块g,陳兄弟你就先住在這里吧?!?
“等你傷好了,我想辦法送你回去?!蔽渖衩鎺θ荩Z氣溫和的說道。
他身上散發(fā)著一股酷似大明哥的“安全感”。
陳毅心中觸動。
“謝謝武兄,”陳毅很是感激,他想了想說道:“武兄,在下對醫(yī)藥之事很是精通?!?
“院中這些藥材,我都可以幫著處理?!?
陳毅很誠懇的說道。
他不是一個喜歡白吃白喝的人。
聽到這番話。
武神哈哈大笑,他輕拍陳毅的肩膀:“好!”
“那就多謝陳兄弟了?!?
武神說話時的語氣并不是很在意。
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采藥人,又能有多深的醫(yī)藥經(jīng)驗?
不過,陳毅若能幫素素處理一些藥材,也是好事。
……
另一邊。
關(guān)外,閭陽城。
殘陽如血。
紅霞若泣。
鐵鋤堂前,鮮血鋪地,血腥味濃得化不開。
“噗嗤!”一聲輕響。
劍光閃過。
鋒利的長劍刺入鐵鋤堂管事的胸口。
神代清寧手腕一動,面無表情的抽出劍。
鮮血飛濺!
閭陽城鐵鋤分堂的管事身子顫抖,倒在血泊中。
他掙扎著身體,看到堂中幫眾全部死在劍下,臉上露出悲哀之色。
“為……為什么……”
閭陽管事倒在地上,胸前沾滿了自已的血。
他顫抖著身體,抬頭看向站在鐵鋤堂門口的少女,眼中帶著濃濃的不解。
“我們好像沒有得罪過閣下……”
閭陽管事硬撐著一口氣,問出了這個堂口所有死去幫眾的心聲。
陳瀅側(cè)目瞥了閭陽管事一眼,眼神淡漠,如同在看豬狗。
陳瀅收回目光,沒有理會對方的困惑。
閭陽管事慘然一笑,說出一句惡毒的詛咒。
“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話音一落。
如同白色匹練般的劍光閃過。
劍鋒刺入鐵鋤堂管事的咽喉。
神代清寧拔出了長劍,面無表情。
她注視著鐵鋤堂滿地的尸體,心中回答了對方死前的疑問。
殺死你們,哪有什么為什么。
不過玉葉堂是在報仇罷了。
你們鐵鋤堂是關(guān)外第一勢力。
但是……
玉葉堂放眼大武,可是頂級勢力之一!
“噠噠……”
秦一步伐輕緩的從鐵鋤堂后室走出。
她一襲黑色衣裙,干凈整潔,沒有絲毫血色。
她身為一品實力,殺這種分堂口,如同屠雞殺狗,不費吹灰之力。
至此,閭陽城鐵鋤堂上下,百余人全部變成了冰冷的尸體。
陳瀅見秦一回來,她把目光收回,轉(zhuǎn)身向城內(nèi)客棧走去。
秦一白皙、婉約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疲憊與痛苦。
陳瀅在通過報復(fù)、殺戮緩解心中的痛苦。
她又何嘗不是?
自已身為護衛(wèi),護佑陳毅、陳瀅二人前往關(guān)外。
陳毅墜入百丈高的山崖,葬身崖底。
自已又有何顏面再活下去?
秦一已經(jīng)把事情經(jīng)過寫信送回了玉葉堂。
她想好了,待屠光鐵鋤堂的所有人。
她就回余杭,自刎謝罪。
秦一秋水般的眼眸中現(xiàn)在充滿了痛苦。
她歸劍入鞘,跟在陳瀅身后,向城中客棧走去。
夕陽將兩人的身影照在地上,拉得長長的。
神代清寧望著師傅離去的背影,目露悲哀。
師父……
……
幾日后。
陽光明媚,天朗氣清。
崖底的小院里。
陳毅坐在板凳上,肘部彎曲,斷掉的手臂放在膝蓋上,雙手處理著幾樣武素素從外面摘回來的藥草。
陳毅住下后,逐漸融入進了武家兄妹的生活。
武家兄妹依靠采藥、曬藥、藥材的初加工和打獵為生。
這段時間。
陳毅旁敲側(cè)擊,詢問武素素。
得知兩人的師父在幾年前就死了。
葬在后山。
死前教過武神幾年功夫。
陳毅問武素素,武神現(xiàn)在是什么境界。
武素素的回答超出陳毅的預(yù)料。
武神的武功路數(shù)和別人不一樣,學(xué)的是一種逆練之法。
是他師父晚年鉆研出來的,很不一般。
說是可以最大程度調(diào)動自身氣血,代替什么天靈仙氣,沖破武道八境的功夫。
武素素說師父想出這門功夫的關(guān)鍵后,便將一身內(nèi)力全部傳授給武神,告訴他了法門訣竅。
待武神消化完全部內(nèi)力后,便大笑數(shù)聲,長眠于世。
說到這里的時候,武素素表情傷感,泫然欲泣。
陳毅趕忙安慰,結(jié)果意外得知武神的師父很有可能就是許多年前,阿大在蒼茫山脈中遇到的老人。
武神的師父也沒有四肢,年歲很大,須發(fā)皆白。
一身武功深不可測。
待武素素情緒平復(fù)。
陳毅又詳細(xì)問了問所謂的武道八境。
武素素說武神現(xiàn)在是第六境——法象境。
不知道該如何對比大武一二品的武道境界。
再具體的方面,武素素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師父去世的時候,她才三四歲。
陳毅聽完以為所謂的武道八境是大遼這邊的武學(xué)境界,也沒細(xì)糾。
按照陳毅自已的理解。
前幾天那個西域人,少說也是二品實力,卻被武神用一根樹枝秒殺。
如此推測,武神放在一品中也是高手。
陳毅一邊想著前幾天發(fā)生過的事情,一邊將手中的藥材處理完。
他長出一口氣,抬頭看向西方。
今天天氣不錯,從這里能夠看到西邊高達百丈的懸崖峭壁。
那里就是陳毅墜落的蒼茫懸崖。
誰能想到,只是墜了一個崖,就從大武跑到了大遼?
陳毅也很無奈。
這么多天過去,陳瀅恐怕已經(jīng)哭暈好幾次了吧……
陳毅表情復(fù)雜。
他也想過寫封家書,托人送回去。
但是這里距離大武余杭縣路途遙遠(yuǎn),草木鎮(zhèn)的游商只做兩國邊境的買賣,才不會花大精力送一封信。
除非陳毅肯花大價錢。
哪怕花了大價錢,對方若是卷款跑路,陳毅人生地不熟,也無可奈何。
陳毅忍不住嘆息一聲。
“好端端的嘆什么氣?”
武素素從院外走回來,胳膊上挎著一個小竹筐,里面裝著一些剛摘下來的新鮮藥材。
“想家了?”
她走進院內(nèi)笑道。
陳毅聽到這話笑了笑。
“沒有,”陳毅看向武素素:“只是覺得這里離大武真是太遠(yuǎn)了?!?
“明明只隔了一處懸崖?!?
武素素走進來,把小竹筐放到陳毅旁邊:“這叫天險?!?
“師父還在的時候說過,如果沒有這處天險,大武的關(guān)外恐怕也不會成為避世之地了。”
“沒有天險,關(guān)外地處邊境,怎得安穩(wěn)?”
武素素雖然只有八歲,但經(jīng)過這幾日的相處。
陳毅知道她比普通的八歲孩子更加聰慧、成熟。
而性格方面則是心直口快,沒太多的心思,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聽到武素素的言論,陳毅笑道:“武姑娘說的有道理?!?
“那肯定。”武素素一臉得意。
陳毅從小竹筐里取出一株藥材,一邊處理一邊問道:“武姑娘,武神兄弟他武功那么好,為什么不進江湖?”
“他少說也有一品實力,隨便找個門派掛名當(dāng)個管事、長老,銀兩都會是大把大把的?!?
“收入方面總比曬藥好。”
武素素拎了一個小板凳到院里,從水缸里舀了一碗水,咕咚咚的下肚。
她長出一口氣,這才回答陳毅的問題。
“因為師父去世前,跟我哥說過,要為他守墓三年?!?
“這三年內(nèi),不準(zhǔn)他入江湖,結(jié)交江湖勢力、江湖人?!?
“守墓三年?”陳毅有些驚訝。
“對。”武素素點了點頭。
陳毅細(xì)細(xì)盤算了一下,說道:“三年之期已到,武兄弟為何還不入江湖?”
武素素忽然一臉嚴(yán)肅的反問道:“為什么要入江湖?”
“自然是為了生活的更好?!标愐阏f道。
“可是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生活的很好了呀?!蔽渌厮匾荒樥J(rèn)真的說道。
她掰著手指細(xì)數(shù):“我們現(xiàn)在能吃飽穿暖,頓頓有肉吃?!?
“以后我哥若是要娶親,我們這些年下來也存了幾十兩銀子,在草木鎮(zhèn)也能買個小宅子。”
“生活更好……”
“還怎么生活更好呢?”
武素素鼓著方方正正的臉,問陳毅。
聽到這話。
陳毅一怔。
武素素說的好像沒什么問題。
吃飽穿暖,頓頓有肉吃,家有存款。
還追求怎樣更好的生活呢?
雇幾個丫鬟、仆從,被人伺候?
“你所謂更好的生活,不過是那些奢侈之事。”
武素素繼續(xù)說道:“吃喝用度,簡簡單單,何必追求奢侈?”
說完這番話,陳毅頓感慚愧。
在這個道理上,他還不如一個八歲的孩童想的透徹。
仔細(xì)一想,他在余杭育嬰堂的生活,不也很簡單,很快樂嗎?
陳毅喟然長嘆:“武姑娘說的有道理?!?
他看向武素素,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珍寶。
八歲就有如此見識想法。
以后定是賢妻良母。
陳毅心中一動,起了結(jié)姻之心。
自家兄弟里和武素素年齡相仿的,只有小九和小十。
雖然武素素容貌、體型有些異于尋常女子,但她確實有一顆蕙質(zhì)蘭心。
這件事倒是可以和武神商量商量。
就在陳毅下定決心的時候。
余杭縣育嬰堂那邊。
在廚房里忙活的陳九歌和陳實同時打了個噴嚏。
“阿嚏!”
“阿嚏……”
兩人對視一眼,身子發(fā)麻,眼中驚懼。
怎么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回到崖底小院。
陳毅繼續(xù)處理藥材,武素素則是把那些曬在院里的藥材翻過來。
然后她又進雞圈,喂了雞。
陳毅一邊處理藥材,一邊覺得武素素真是一個好弟妹的人選。
就在兩人各自忙碌的時候。
院外忽然響起一陣咳嗽聲。
“咳咳……”
陳毅和武素素一起抬頭看去。
只見一個身穿深色短衫的西域老人站在院外,目光陰鷙,臉色低沉。
看到對方是西域人,陳毅心中一驚。
不好。
此人多半是來尋仇的。
可現(xiàn)在武神外出不在家。
自已身上又沒有毒粉,該如何抵擋對方?
陳毅面色凝重,站起身來。
武素素見到對方,嘴里低罵了一句:“沒完沒了,打了小的來老的?!?
“咳咳……”
西域老人咳嗽幾聲,眼神如陰狠的狼,打量陳毅和武素素。
他緩緩開口,嗓音嘶?。骸熬褪悄銈儦⒘宋业牡茏雍屯綄O?”
武素素冷哼一聲:“你們蝎毒宗煩不煩?。俊?
“能不能講點理?”
“是你們那個小弟子要殺我哥在先。”
西域老人直接打斷武素素的話,他冷聲道:“什么時候一個小輩也能評價我蝎毒宗行事了?”
“既然你們承認(rèn)是你們干的,那就好辦了……”
“雖說老夫是一品實力,欺負(fù)你們有些以大欺小,但我蝎毒宗行事,本就講究隨心所欲!”
“你們……”
“去死吧!”
說完,西域老人身影忽然消失。
“小心!”陳毅喝道。
他一個閃身擋在武素素身前。
不等陳毅站穩(wěn),武素素便抓住他的衣領(lǐng),反把他拉到自已身后。
緊接著。
那西域老人出現(xiàn)在武素素面前,抬手便是一掌,掌心呈紫黑色。
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從掌中散發(fā)出來。
是毒掌!
陳毅心中一沉。
“打飛你!”
武素素婉轉(zhuǎn)若黃鸝般的聲音響起。
只見她抬手一拳打向西域老人的手掌。
“嘭!”的一聲。
一道拳掌相交的碰撞聲響起。
下一瞬。
西域老人的身子如同一道斷線風(fēng)箏般飛了出去。
“撲嗵……”一聲。
落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