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看她這幅樣子,當(dāng)即反應(yīng)過來。
“所以,你覺得我會聽她們的話,不會再回來?”
被人戳破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姜婉也有幾分不好意思,她尷尬的攏了攏頭發(fā),小聲為自己辯解:“當(dāng)時那種情況,我……我會這么想也正常?!?/p>
經(jīng)此一事,她和傅母已經(jīng)徹底鬧掰,她以為傅母會后悔,鐵定不會再讓傅斯年回來。
早知道她心里會這么想,上次在醫(yī)院里,他就不會讓她跑開,一定要攔著她,和她說個清楚。
沒來由地,他心里涌上幾分不快,語氣有些沖。
“他們是生養(yǎng)我的父母,我有義務(wù)和責(zé)任在他們年老時,撐起家庭重?fù)?dān),并且讓他們安享晚年。但這并不意味,我要犧牲自己的幸福來孝順?biāo)麄?。我這人性子執(zhí)拗,認(rèn)定的事情,哪怕沒有一個親人站在我身后,我也會堅定不移地走到底?!?/p>
說完,傅斯年不管身后姜婉是什么表情,端著洗好的土豆進(jìn)了灶房。
所以,傅斯年的意思是,他不會因為父母的意見而離開她家?
不大一會,灶房里傳來菜刀在案板上砸得咚咚響的聲音,力道之大,仿佛要把案板剁穿似的。
姜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他這是生氣了?
想通了這點,姜婉噗嗤一聲笑了。這個別扭的男人,他不離開,她高興還來不及。
灶房里的切菜聲戛然而止,傅斯年坐在灶膛邊燒火,昏黃的火光在她臉上投下陰暗交錯的光影,讓人看不真切他眸中的情緒。
擔(dān)心他還在生氣,姜婉眼眸轉(zhuǎn)了轉(zhuǎn),夸他總不會出錯,人嘛,誰不喜歡好聽話。
她抬頭直視著他,由衷地夸贊:“想不到你刀工還挺好的。”
傅斯年沉默了一瞬,“你看清楚了?”
肯說話,說明他氣消了。
姜婉沖著他甜甜一笑,露出臉頰上的兩個小酒窩:“我肯定是看到了,沒看到我會這么夸嗎?你看你的土豆絲切得……”粗細(xì)均勻。
余光瞥見案板上切著的土豆絲,姜婉像是被人用手掐著嗓子似的,未說出口的話怎么都說不出來!
案板上的土豆絲,被他切得粗細(xì)不均,有的能有頭發(fā)絲那般細(xì),有的炸薯條都嫌粗。
拍馬屁拍到馬腿上,怎么辦?
在線等,急!
見姜婉這幅欲哭無淚的樣子,傅斯年也有了逗,弄的心思。
“這次我的刀工還好嗎?”
姜婉拿著刀一通操作,案板上的土豆絲都變成了粗細(xì)均勻,像是拿尺子量過似的。
“我看著挺好的,你瞧,正是有了你的刀工,才有我發(fā)揮的地方?!闭f著,她笑瞇瞇地看向傅斯年。
傅斯年臉頰微紅,俊臉上的冷硬線條軟化了兩分。
她總有辦法,三言兩句就能讓他心頭的那點郁氣消散。
敏銳地覺察到他心情重新好起來,姜婉唇邊笑意漸濃。
男人嘛,也是很好哄的。
鍋里的米粥快熬好了,濃郁香甜的米香味彌漫在整個灶房。
傅斯年嘴巴動了動,剛要開口,只見她從油罐里舀了一勺豬油滑進(jìn)鍋里。
一聲刺啦的響聲,蒜和辣椒的香味瞬間飄散在空中。
緊接著,她把切好的土豆絲放入鍋中翻炒,約莫著快熟之后,姜婉又倒了點醋進(jìn)去。
盯著灶房里忙碌的身影,傅斯年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算了,等一會她不忙了再說。
天氣熱,經(jīng)常沒胃口吃飯,酸辣土豆絲就很適合在夏天吃,既下飯又開胃。
酸辣土豆絲做好后,就準(zhǔn)備開飯,見姜大山還未出來。
傅斯年開口:“我去屋里叫爺爺出來。”
“不……”用了。
姜婉話還未說完,傅斯年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眼前。
不大一會,東屋傳來男人中氣十足的暴喝聲。
姜婉縮了縮脖子,這次可真不怨她。
她剛剛想說的,爺爺還在為傅家今天做的事情而生氣,他這個時候過去,只怕會適得其反。
結(jié)果她剛起了個頭,傅斯年人已經(jīng)進(jìn)去了,她也沒辦法。
東屋里,躺在炕上的姜大山看到傅斯年進(jìn)來,眼睛瞪大,怒火直沖頭頂。
“傅斯年,你來這里干什么?看我們姜家的笑話嗎?”
今天這事可謂是讓她們姜家丟盡了臉,要知道他們傅家是這樣胡攪蠻纏的人,當(dāng)初他說什么,都不會把傅斯年帶到婉婉面前。
“爺爺,我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我們傅家做的不對,我替她們向你道歉,我已經(jīng)嚴(yán)厲批評過她們了,以后她們再也不敢!”
見他認(rèn)錯態(tài)度良好,姜大山冷哼一聲,“你該道歉的人從來都不是我,而是婉婉?!?/p>
“我知道的,一會我就向婉婉道歉?!毖垡娊笊脚鸾迪聛恚邓鼓昃o跟著勸道:“爺爺,咱們先出去吃飯,婉婉做了你最喜歡吃的菜,就等你出去品嘗?!?/p>
姜大山?jīng)]說話,瞪了傅斯年一眼,從床上起來就朝外走。
腦海中僅存的理智告訴他,這件事其實和傅斯年沒有半點關(guān)系,畢竟事發(fā)時,他根本不在家,而是在醫(yī)院照顧父親。
可只要想到傅明月無賴的嘴臉,怒火就往腦子里涌,連帶著對傅斯年也沒好臉色。
看到姜大山繃著臉出來,姜婉迎上前,挽著他的胳膊:“爺爺,你別生氣了。我不是和你說了嗎?真要說起來,傅明月才更受罪。”
瞥見傅斯年走近的身影,姜大山拍了她一下手背,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說了。
當(dāng)著傅斯年的面,說他家人壞話,多少有些不地道。
被他聽到,表面他可能不會說,但心里總歸會不舒服,時間長了,根本不利于他們夫妻培養(yǎng)感情。
他還想早點抱重孫孫,鐵定不能讓倆人有隔閡。
飯桌下,姜大山抬腳踢了踢姜婉,示意她給傅斯年夾菜。
他是贅婿,婉婉一個姑娘家家的就應(yīng)該主動點。
“來,嘗嘗我做的酸辣土豆絲?!苯裥念I(lǐng)神會,夾了一筷子放進(jìn)傅斯年碗里。
剛一入口,酸味在嘴里彌漫,緊跟著是辣意漫上來,雙重回味刺激著味蕾,明明辣得額頭都出汗,他卻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來。
“味道不錯,酸辣有味。”傅斯年朝姜婉豎了個大拇指,咽下嘴里的飯,緩緩開口:“吃完飯我還要回家一趟?!?/p>
姜大山瞪圓了眼:“這個點回家?入贅一事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