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研究所,張強坐車離開山里,回了鎮(zhèn)上。
天色已暗。
忙碌的人群,勞累了一天,三三兩兩,回自已的住處。沒什么夜生活,也見不到災(zāi)變前的燈紅酒綠,整個鎮(zhèn)子似乎都寂靜了下來。
辛苦的幸存者,可以回住處洗漱休息,條件允許的話,還能稍稍飲點小酒,解解乏。在根據(jù)地生存,還是蠻累的,充實是真充實,活也是真的多。
當(dāng)然,酒和煙一樣,都是緊俏的物資。
一般的幸存者,還真喝不到。
這里沒有游手好閑的人。
物質(zhì)條件有限,養(yǎng)不起閑人,即便老弱婦孺,日程也是安排的滿滿的。
把車停在附近,張強步行往政府大院走。
他在這里也是有工位的。
當(dāng)然,正常情況下,待在工位的時間并不多,與葉玄和王川他們一樣,常常駐扎在軍營里。他來的相對還頻繁些,因為不時要來向趙世清匯報工作。
張強看了看寂靜的街道。
夜風(fēng)也有些涼了。
偏僻的角落,偶爾能見到人影,一閃而逝。
他點了點頭。
鎮(zhèn)子沒有表面看起來那樣放松,入了夜,就會進入外松內(nèi)緊的狀態(tài),防護力量很可觀,尤其政府大院附近。
他站在這里,若是遇到突發(fā)情況,只需招呼一聲,周遭立即會有十余人能快速沖過來。
別人不知道,他可太清楚了。
因為他就是制定具體布防的人之一。
“強哥,這么晚還過來?”
“強哥好?!?/p>
“強叔,有沒有帶好東西來?”
“吃了么?”
“……”
進了大院,頓時熱鬧許多。
大家都未下班,尚在工作。
一路走來,都是打招呼的人。
“強哥來了……”
恰逢秦姐走出來,見了他,微笑著打招呼。
張強應(yīng)了一聲,問道:“隊長和趙先生休息了么?”
秦姐說道:“早呢,都在屋里呢,你進去吧,我去倒點茶?!?/p>
張強點了點頭,走進了屋。
“正念叨你,你就來了?!?/p>
剛進屋,張文書正在看地圖,抬頭見了他,笑著說了一句。
張強愣了一下,說道:“找我?”
一旁的趙世清笑道:“嗯,找你,不過不是我們,是老耿。”
張強更疑惑了,看了一圈,靳霖,仲黎黎,陸沉沉,薛甜甜,陸永強,王桐,小魚兒,孫珂幾人都在,挺熱鬧的,就是不見耿工。
“老耿?”
他心想,大約有新工具要給自已。
耿工這人,蠻熱心的,經(jīng)常給人送新工具……怎么說呢,東西是好東西,就是有點……不那么容易用。如果沒有耿工現(xiàn)場親自教導(dǎo),甚至弄不清楚,開關(guān)在哪里,或者具體哪個開關(guān),是干什么用的。
他的工具,不能單看表面。
有時候看著是個菜刀,其實是個梳子;有時候看著是個梳子,其實是個打火機;有時候看著是個打火機,其實是顆手榴彈……所以他給的工具,不怕被敵人撿去,撿去也沒用,根本不會用。
趙世清解釋道:“老耿讓人傳話來,說找到一批狗,離的比較遠,數(shù)量又比較大,想找車運回來。你營地里車比較多,所以想來打個申請,讓你協(xié)助一下?!?/p>
這話一出,張強更懵了。
他弄不到耿工的腦回路,有些哭笑不得,輕輕皺眉道:“用車倒沒什么問題,問題是……找到狗,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那不是老王的事么?”
他這么一說,其他幾人也都笑了。
根據(jù)地的東西,尤其涉及到這種特殊動物,向來有分工的。
血鴉不必說,是歸小魚兒管,別人想管也管不了。
馬的話,歸楊志,他可是根據(jù)地“第一馬夫”,馴馬一流,駕車也一流。
狗歸王正才。
現(xiàn)在種類擴張了,哪怕遇到雞鴨鵝之類,也有人管。要上交到魏春和朱穎那邊,不能協(xié)助戰(zhàn)斗無所謂,可以搞養(yǎng)殖呀。
因為一直處于戰(zhàn)爭狀態(tài),狗群死傷很多,消耗很大,每一只狗都很珍貴。如今不但根據(jù)地自已要用,還得持續(xù)給犬馬人和根據(jù)點輸血,需求量就更大了。
根據(jù)地周圍,早就沒有閑狗了。
連野狗都被收編了。
馴的出來的,都參與戰(zhàn)斗了。
馴不出來的……就只能被戰(zhàn)斗了,早被消化干凈,進入輪回了。
所以,耿工找到一批狗,還是蠻重要的事。
問題是,你一個不銹鋼藝術(shù)家,關(guān)心狗的事,合理么?
趙世清搖搖頭,說道:“具體情況,他回頭會找你商量,你們自已聊。根據(jù)實際情況調(diào)整,盡量協(xié)助?!?/p>
張強聞言,“哦”了一聲,說道:“明白?!?/p>
此時,秦姐拎著水壺,推門進來。
給眾人倒了茶,還從自已口袋里,掏了一把帶殼的花生,放在張文書桌前。還留了一些,遞給王桐和小魚兒。
王桐搖搖頭,不吃。
秦姐在他腦袋上輕輕敲了下。
這小子現(xiàn)在高冷了些,真長大了,不像個小孩子了。
小魚兒則笑嘻嘻接了下來。
她愛吃零食的。
陸永強看了看,問道:“我的呢?我也想吃……”
秦姐說道:“你不想?!?/p>
陸永倒無所謂,說道:“好吧,我不想吃。這玩意沒滋沒味的,吃著還容易卡著嗓子呢,噎死人,送給我,我都不吃……”
眾人聽他胡說八道,止不住笑了。
他倒也不是真想吃,就是嘴賤,愛說話。
“咳咳……”
張文書忽然咳嗽起來,嗓子被花生卡住了。
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慌忙飲了一口水,卻又都咳了出來,灑在了桌上。
秦姐嚇了一跳。
趕忙過去給他拍背。
“咳咳……”
其他人也都反應(yīng)過來了。
陸沉沉已經(jīng)走到他身后,準(zhǔn)備從后面抱住他,給他來個海姆立克急救。
“咳咳……”
好在,張文書終于咳了出來。
一?;ㄉ摽诙?,落在地上。
他一邊輕微咳著,一邊擺手,示意大家沒事。
緩緩又坐回了椅子,舒了口氣,擦了擦桌上的水漬,說道:“呼……吃了這么多年花生,呼……竟然能被花生噎到,真是見了鬼了?!?/p>
眾人聞言,卻把目光都轉(zhuǎn)向了陸永強。
陸永強縮著脖子。
雙眼無辜,看著眾人,不敢說話。
非常弱小,非常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