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官之聲,傳遍天地。
“衡,天平也!”
“其會(huì)根據(jù)一件事本質(zhì),判定一件事是功還是過,總之多說無益,一切交給天平衡量即可!”
而除了血色雷海之中一尊尊山官。
越來越多的身影,朝著此方天地趕來,他們皆被心中莫名生出的悲意所牽動(dòng),迫不及待想知曉到底發(fā)生何事。
李十五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公平就好,公平就好,那晚輩拭目以待。”
若這所謂的‘衡’真如此公平,那么他非但無過,反而有功,他是打心眼里真這么覺得的。
只見一尊山官雙手結(jié)印,口中念念有詞:“人山!哺育人族之母也。”
“李十五毀其根,斷其脈,等同于斷我人族萬世之基,與億萬生靈有殺父殺母之仇,此罪……不可?。 ?/p>
然而話音落下。
天空之中那座萬丈天平,左邊托盤開始緩緩下沉,且有一縷縷金光開始溢散而出,晃得所有人眸子化作一片金色。
李十五忍不住大笑起來:“公平,太公平!”
“各位大人看到了的,晚輩砍‘人山之根’不僅無過,而且有功,天地的功,你們所有人都該給李某立碑作傳,一代又一代流傳下去。”
雷海之中,一尊尊山官面色鐵青,難以置信盯著那不斷下沉的天平左盤,上面金光愈發(fā)熾烈,幾乎將整片血色雷海映照成一片神圣的金紅交織之景。
“不可能!”,一尊山官怒吼,“人山乃人族根基,毀山即毀族,此乃萬古鐵律!‘衡’怎會(huì)判定為功?!”
李十五:“衡是大人們請(qǐng)出的,還會(huì)有錯(cuò)不成?”
卻是下一瞬,詭變生。
李十五笑容凝固臉上。
只見天平左盤金光如潮水般退去,不僅不再下沉,反而以更迅猛的速度向上反彈。
而后天平右盤驟然下沉,一道道黑氣如墨汁般洶涌彌漫,瞬間吞噬了半邊天空。
一尊山官屏住呼吸:“黑氣如海,罪惡滔天!”
“對(duì),對(duì),這樣才對(duì)!”
“人山為人族母山,納天地靈氣,哺育眾生,李十五砍樹毀山,又怎會(huì)是無罪呢?”
偏偏大地之上。
一道猙獰怒聲起:“這狗屁天平,一點(diǎn)兒不公平,太不公平,它一定是和乾元子一伙的,一定是。”
李十五抬起頭,與雷海中一道道目光對(duì)視:“李某不怕告訴你們,老子砍這顆刁樹,不僅是在救自已,更是在救你們,救人山數(shù)不清人族?!?/p>
“因?yàn)椋@破樹是在幫乾元子種仙!”
“若是那老東西成了,你們有一個(gè)算一個(gè),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李十五字字如刀,壓得那漫天血雷都是為之一寂:“你,你,還是你……,都該給老子磕一個(gè),謝李某救命之大恩!”
此刻。
他心中無比確信,這什么‘衡’,不僅不公正,而且一定是和乾元子一伙兒的,就是為了害他。
與此同時(shí),越來越多身影趕到此地。
莫悶心身軀瘦小,一襲黑裙在風(fēng)中搖曳,滿眼難以置信:“什……什么?李小哥這一趟拜個(gè)壽,把‘人山之根’給砍了?”
一位生有兩只梨窩,笑容很甜的姑娘,此刻同樣愁眉苦臉:“完了,完了,這小子若是死了,我找誰買丹藥去?”
還有小玄王,同樣頭戴黑冠矗立遠(yuǎn)方云端。
“唉,現(xiàn)在我是服了。”
“未孽之地一行,被你搶走‘扛鼎之人’之心結(jié),于此刻也算是煙消云散?!?/p>
他搖了搖頭:“毀了人山之根,呵,你是真的敢啊!”
在場(chǎng)除了一些認(rèn)識(shí)李十五之人外,如卦修鳴泉,賈咚西,那位名為司念的戲修女子……
其余一道道身影,皆是面含滔天怒火,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拆骨熬成湯。
李十五,默默低下頭去。
口中不斷低喃:“刁民,都是刁民,老子明明救了你們命,卻是視我為仇敵!”
漸漸,他忍不住一聲聲笑了起來。
一尊山官見狀喝問:“弒山者李十五,何故發(fā)笑?”
李十五又笑了一聲:“我在想,若是人山也有縱火教就好了,也讓他們?yōu)槿俗迤票?,開一場(chǎng)‘與天對(duì)賭’局?!?/p>
“李某現(xiàn)在,是真的很想代‘天’賭上一局?!?/p>
他笑容收斂,語氣一片冰寒:“你們這些刁人,就只配當(dāng)那偽人,四肢匐地而行!”
此話一出。
在場(chǎng)無論是誰,饒是雷海中那一尊尊山官,都是后背生出一層深深寒意,讓他們?nèi)滩蛔〉男念^一顫。
其中一位開口:“弒山者李十五,你如何弒山?云山境山官又因何而亡?”
“又是否,你也是一只未孽!”
李十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指著自已腦袋:“各位大人趕緊來搜魂,放心施展便是,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shí),一切自已親眼看過就明白了?!?/p>
他怕個(gè)屁。
如今他算是琢磨明白了,類似搜魂類的探查之法,皆會(huì)落在乾元子那顆死人頭,要不就是老道那顆頭顱之上。
至于他李十五,好似無關(guān)緊要一般。
天空之中。
一滴滴雨點(diǎn)開始落下,一滴又一滴,最后連綿成片成那瓢潑之勢(shì),將視線遮掩,也似要將這片天地淹沒。
偏偏這雨,是紅色的。
紅色,為血雨。
像是天與地,也在為人山痛哭,為其落淚。
一尊山官殺意凜然道:“功罪已定,還請(qǐng)?zhí)炝P!”
只是今日,再無人來加碼。
似所有功與罪,在砍了‘人山之根’這等 天大罪過面前皆不值一提。
然而這時(shí)。
有一頁白紙從天而落,輕飄飄落在一尊山官手上。
他望了一眼,猶豫一瞬便是開口:“有位大人寬容,許你受罰之前,可做一事,脫罪之類就免了?!?/p>
李十五莫名一笑:“是嘛,這不錯(cuò)!”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并未選擇呼救,也未選擇求饒或是交代什么。
僅是一步跨越數(shù)百丈,將一青銅蛤蟆抓在手中,把一塊不知從哪兒弄到的血饅頭從它嘴里摳了出來,微笑道:“大膽,老子即將受天罰,你還想吃人血饅頭,夢(mèng)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