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窗外的霓虹隔著厚重的窗簾,只余下模糊的光暈。
傅修沉靠在床頭,胸膛微微起伏,汗珠沿著緊實(shí)的肌理滾落,沒入腰腹間搭著的薄被。
黑發(fā)濡濕,幾縷凌亂地搭在額前,遮住了部分眉眼,卻遮不住眼底尚未完全褪去的暗色潮涌。
身側(cè),明嫣早已熟睡。
她側(cè)躺著,臉陷在柔軟的枕頭里,呼吸清淺均勻。
露在薄被外的肩頭肌膚細(xì)膩,上面殘留著幾處新鮮的曖昧紅痕,在昏暗的光線下格外醒目。
長睫濕漉漉地垂著,唇瓣微腫,即使睡著,眉宇間也帶著一絲被過度索求后的倦怠和嬌慵。
空氣里彌漫著事后特有的靡靡氣息,混合著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和他清冽的體味。
傅修沉側(cè)過頭,目光沉靜地落在她睡顏上,看了很久。
指尖抬起,想要碰碰她臉頰,卻在即將觸及時停住,轉(zhuǎn)而輕輕拂開黏在她頸側(cè)的一縷濕發(fā)。
動作小心翼翼,帶著幾分溫存,與方才在情事中那股近乎兇悍的占有欲判若兩人。
她就這么毫無防備地睡在他身邊。
這個認(rèn)知讓他心底某個角落變得異常柔軟,卻也勾出了幾分想要徹底掌控和守護(hù)的欲望。
今晚的事,絕不能再發(fā)生第二次。
他眸色沉了沉,掀開薄被,動作極輕地起身,沒有驚動她。
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肌肉線條流暢的背脊在昏暗光線下如同蟄伏的獵豹。
他彎腰撿起隨意丟在地上的黑色絲質(zhì)睡袍,隨意披上,帶子松松系著,露出小片緊實(shí)的胸膛。
走出臥室,輕輕帶上門。
書房只開了盞桌角的臺燈,光線昏黃,將他挺拔的身影投在墻壁上,拉得很長。
他拿起書桌上的加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說?!甭曇魤旱煤艿停瑤е潞蟮奈?,卻清晰冷冽。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恭敬的匯報聲:“沉爺,都處理干凈了。刀疤已經(jīng)送走,按您的吩咐,給了他新的身份和一筆錢,足夠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另外,趙老四在城南、城西的三個地下賭場,兩家放貸公司,還有那家拳館,我們的人同時動手,賬本和核心成員都控制住了。”
傅修沉走到窗邊,撩開一絲窗簾縫隙,看著外面沉寂的夜色。
“東西呢?”他問。
“證據(jù)齊全,包括他之前涉嫌的幾起傷人案、逼債致人跳樓的證據(jù),以及……這次意圖綁架、傷害明小姐的通訊記錄和轉(zhuǎn)賬憑證,都已經(jīng)整理好?!?/p>
“送給市局的李隊。”傅修沉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告訴他,我送他一份開年大禮?!?/p>
“是,沉爺?!?/p>
掛了電話,傅修沉又在窗前站了片刻。
他指尖夾著煙,沒抽,任由猩紅的光點(diǎn)在指間明明滅滅。
煙灰積了長長一截,將落未落。
他的眼底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剛才決定的只是碾死幾只螞蟻。
趙老四敢把主意打到明嫣頭上,就要有承擔(dān)后果的覺悟。
這不僅僅是為了給明嫣出氣,更是為了立威。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動他傅修沉的人,會是什么下場。
……
城西,趙老四的老巢,表面是家物流公司,此時卻燈火通明,人聲嘈雜。
后院隱蔽的倉庫里,堆滿了未拆封的走私香煙和幾箱貼著普通標(biāo)簽,內(nèi)里卻是違禁藥物的箱子。
幾個馬仔正清點(diǎn)著今晚要出的“貨”。
“動作都麻利點(diǎn)!四哥交代了,這批要緊!”一個黃毛吆喝著。
倉庫鐵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猛地撞開!
“警察!都不許動!”
數(shù)道強(qiáng)光手電的光柱瞬間刺破昏暗,荷槍實(shí)彈的警察魚貫而入,如同神兵天降。
“操!”黃毛臉色煞白,下意識想去摸后腰的匕首。
“砰!”一聲槍響警告,打在腳邊地面,濺起火星。
“抱頭蹲下!”厲喝聲震得人耳膜發(fā)麻。
混亂,呵斥,手銬碰撞聲……
不過短短幾分鐘,倉庫內(nèi)所有人員被徹底控制。
帶隊警官按住耳麥,聽著那頭傳來的指令,臉色冷肅:“搜!仔細(xì)點(diǎn),一張紙片都別放過!”
幾乎是同時,趙老幾名下的幾家地下賭場、放貸公司,同一時間被精準(zhǔn)闖入,控制現(xiàn)場,查封賬目。
動作快、準(zhǔn)、狠,根本沒給任何人反應(yīng)時間。
……
趙老四是在情婦床上被手機(jī)震動驚醒的。
接連十幾個未接來電,全是心腹號碼。
他心頭猛跳,剛回?fù)苓^去,對面就傳來帶著哭腔的嘶喊:“四哥!完了!全完了!窩點(diǎn)被端了!條子像是長了眼,直接沖著倉庫和賬本來的!”
趙老四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竄天靈蓋,猛地坐起,赤著上身,冷汗瞬間浸濕了鬢角。
“你說什么?!哪個點(diǎn)?!”
“所有……所有的點(diǎn)!碼頭那邊剛運(yùn)出去的船也被攔了!四哥,我們內(nèi)部肯定有鬼!不然條子怎么可能……”
后面的話趙老四已經(jīng)聽不清了。
他腦子里嗡嗡作響,像是有千萬只蒼蠅在飛。
所有點(diǎn)……同時被端?
這絕不是巧合!
是傅修沉!
一定是他!
只有他才有這個能力,有這個動機(jī),用這種雷霆手段,一擊斃命!
手機(jī)再次瘋狂震動,屏幕上跳躍著“婉婉”兩個字。
趙老四手指發(fā)抖,幾乎握不住手機(jī)。
他猛地將手機(jī)砸在墻上!
“砰!”一聲脆響,屏幕碎裂,世界瞬間安靜。
完了。
他辛苦經(jīng)營多年的地盤,他賴以生存的根基,一夜之間,全完了。
……
翌日,清晨。
各大媒體平臺幾乎被同一條新聞刷屏——
【本市警方雷霆出擊,搗毀以趙某為首的重大犯罪團(tuán)伙,查獲大量走私貨物及違禁品,涉案金額巨大……】
配圖是警方押解涉案人員的現(xiàn)場照片,雖然打了馬賽克,但熟悉的人不難認(rèn)出其中幾個正是趙老四的左膀右臂。
新聞里雖未直接點(diǎn)名傅修沉,但圈內(nèi)人心知肚明,這場風(fēng)暴因誰而起。
霍寒山是在去公司的路上,車載廣播里聽到這條新聞的。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驟然收緊,骨節(jié)泛白。
趙老四倒了?
這么快?
他腦海里瞬間閃過明嫣那張清冷決絕的臉,還有傅修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
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擰了一下,又酸又澀。
他幾乎能想象到,傅修沉是如何面無表情地布下天羅地網(wǎng),如何精準(zhǔn)地掐斷趙老四所有命脈。
為了明嫣。
他做得干脆利落,甚至不屑遮掩……
若是換了他——可以為明嫣做到這一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