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一娜見賀時年神情不對,狠狠掐了他一把,幽怨道:“和你說過多少次了,洗衣服的時候,手機(jī)要關(guān)機(jī)?!?/p>
賀時年仿佛沒聽見一般,電話掉在床邊,口中喃喃自語。
“謝立中死了,謝立中死了!”
喬一娜又掐了他一把,賀時年吃痛回神。
“我是縣委書記的秘書,手機(jī)必須二十四小時開機(jī),剛才是一個重要的電話?!?/p>
喬一娜佯裝生氣,道:“洗衣服的時候想著其他事,哼,你不尊重我?!?/p>
賀時年離開,道:“對不起,是一個重要電話,我現(xiàn)在必須馬上回電話。”
擦過之后,賀時年光著身子來到衛(wèi)生間,見時間才十一點,撥通了吳蘊秋的電話。
此時的吳蘊秋進(jìn)行了睡前閱讀,剛剛準(zhǔn)備睡下。
對于半夜接到電話,她比較敏感,但作為縣委書記,又不得不接。
拿起手機(jī)一看是賀時年的電話,便緩了語氣說道:“時年,什么事?”
“吳書記,謝立中死了?!?/p>
“死了?怎么死的?”
吳蘊秋的聲音也提高了八度,沒了往日的鎮(zhèn)定。
“目前還不清楚,我準(zhǔn)備先去檢察院一趟?!?/p>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道:“鐘國明是怎么辦事的,接二連三出事,你馬上去檢察院一趟,了解清楚情況,其余事情明早再說?!?/p>
“好,我馬上就去?!?/p>
賀時年拿著手機(jī)走出衛(wèi)生間,對躺在床上如白玉一般的喬一娜說道:“一娜,你先休息,我有很重要的事,吳書記安排的,要出去一趟?!?/p>
“不行,洗完衣服再說?!眴桃荒炔粷M道。
賀時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喬一娜,不斷揉搓的雙腿,有心卻無力。
“這件事很重要,我必須馬上去?!?/p>
喬一娜不滿“戛然而止”的失落,幽怨道:“你天天有事,難不成少了你這個秘書,縣委的工作就沒法開展了嗎?”
賀時年沒接話,出了門,打了車朝檢察院而去。
寧??h縣檢察院。
檢察長鐘國明,副檢察長易炳丞,公安局李捷,科室長李正偉等人已經(jīng)到了。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他們一個個面面相覷,簡直將大眼瞪小眼的絕技練得出神入化。
賀時年進(jìn)入會議室,頓時成為了眾人眼中的焦點,全部站起身來。
“賀秘,吳書記有什么指示?”鐘國明謹(jǐn)慎問道。
其余人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賀時年,仿佛賀時年的口中隨時會冒出來自吳蘊秋的怒火。
賀時年心中憤怒,但還是控制好情緒說道:“吳書記沒有具體指示,只是讓我來了解情況?!?/p>
李捷接話道:“賀秘,我已經(jīng)組織人手開始偵查,關(guān)于謝立中的死因,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結(jié)果?!?/p>
其實,李捷心里也很慌。
檢察院的案子,包括縱火案在內(nèi),是吳蘊秋親自交給他的。
如果破不了這個案子,他在吳蘊秋心中的分量要大打折扣,直接影響到他日后的升遷。
因此,對于此案,他鉚足了勁,一定要偵破。
卻沒有想到,檢察院接二連三發(fā)生事故,縱火案之后又是死亡案。
“李科長,能說說當(dāng)時的具體情況嗎?”
李正偉道:“我們從昨天開始對謝立中開始長達(dá)二十小時的審訊,最后階段謝立中已經(jīng)有些崩潰,差點就全部交代了?!?/p>
“但就在這時,我們設(shè)置的二十小時的鬧鐘響了,按照程序和規(guī)定,我們必須停止對他的審訊工作,讓他吃東西,然后睡覺。”
“卻沒有想到,謝立中喝了幾口稀飯,吃了幾個包子后,就突然一頭栽倒在地,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沒多久,就徹底沒了呼吸?!?/p>
賀時年眉頭微蹙,道:“李科長的意思是,謝立中是中毒而亡,而他的毒源就是最后吃的稀飯和包子?”
李正偉道:“具體結(jié)果,需要公安局的法醫(yī)鑒定,但目前的猜測基本如此?!?/p>
李捷補(bǔ)充說道:“在寧??h檢察院用毒殺人,這在歷史上絕無僅有,這是性質(zhì)惡劣的殺人案。目前,我們已經(jīng)將接觸過食物的幾人全部控制了起來,加以審問,以物找人,逐一排查,揪出兇手?!?/p>
“對了,賀秘,此事已經(jīng)驚動了州公安局,他們將派遣人下來,協(xié)助我們,一起偵破縱火案和殺人案。”
賀時年聽后,吸了一口氣道:“事已至此,我們必須想辦法善后。至于如何做,就靠各位了?!?/p>
“對了,李局,內(nèi)部要查,外部也要查。我建議對食物的來源也進(jìn)行徹查?!?/p>
李捷道:“食物的來源是檢察院門口的小吃店,剛才我詢問過了,檢察院的人對這家小吃店都很熟悉,會經(jīng)常去這里吃?!?/p>
“店里是夫妻兩個,六十歲左右,我們已經(jīng)將兩人帶回警局問話了?!?/p>
賀時年點點頭,又道:“是誰去買了食物,然后送到謝立中手中,目前查清楚了嗎?”
李捷道:“因為專案組審訊期間采用封閉式管理,不得外出,因此食物是通過外賣小哥送來的。”
賀時年道:“這么說外賣小哥也存在嫌疑,查到對方的信息了嗎?”
李捷道:“已經(jīng)安排人去查了,目前還沒有消息。”
接下來大家都坐在辦公室,抽著煙,等待著化驗的結(jié)果,同時商討接下來的善后事宜。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凌晨1點。
化驗結(jié)果終于出來了。
確定是中毒死亡。
檢測出的毒物有磷化鋅、氰化物還有氟乙酰胺。
賀時年讀書時化學(xué)很好,一聽這幾個名字就知道,這是老鼠藥的主要成分。
凌晨一點半,州公安局的同志到了。
為首的是一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此人名叫鄒魯。
“剛才在來的車上,我已經(jīng)知道怎么回事。我建議對此次參與審訊的所有檢察官背對背審查。”
鐘國明和李捷對視一眼,都點頭同意。
“大家都按照鄒大隊長說的辦?!?/p>
李正偉是審訊負(fù)責(zé)人,聽了此話,心中萬分委屈。
但還是和其余幾人配合著接受了隔離審查,由東華州公安局的幾人進(jìn)行詢問。
公安系統(tǒng)對于背對背的審查,審訊有著完整而系統(tǒng)的套路。
一番問話下來,對照筆錄后,很快就可以發(fā)現(xiàn)端倪。
賀時年看著檢察長鐘國明,似乎瞬間蒼老了十歲,發(fā)絲間的銀白,更多了幾分。
他沒有表情,看起來卻是無比的沮喪。
縱火案吳蘊秋給了他機(jī)會,沒有撤他的職,但此次的死人案,哪怕吳蘊秋也不可能再保他。
他的政治生涯,因為謝立中的死,徹底到頭了,再沒有抬頭的可能。
試問一下,對于一個老同志而言,還有什么事比之更加糟糕嗎?
賀時年自知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回了家,卻沒有第一時間選擇上樓。
將此事的利害關(guān)系詳細(xì)地思考了一番。
謝立中的死,如果上面問責(zé),吳蘊秋將要背負(fù)很大的壓力,這一點毋庸置疑。
并且,從縱火案開始,吳蘊秋的出招一直處于被動。
而對手卻在陰暗處,不停地破解著吳蘊秋的招式。
吳蘊秋接下來會怎么辦呢?
而自己作為吳蘊秋的秘書,又可以為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