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時年不想和喬一娜討論這事,也就低頭看報告,不理會她。
從私心的角度,賀時年從小在盤龍鄉(xiāng)長大,對這里有感情。
如果可能,他想促成這條路的改造修建。
這既是為了盤龍鄉(xiāng)的老百姓,也是為了自己心靈的歸宿。
“時年,沒用的,交通局是馮志寬的一畝三分地,這篇報告哪怕交給吳蘊秋又有什么用?她還能插手政府口的事兒不成?”
喬一娜說得有一定道理,但就是這種不可能愈發(fā)激起了賀時年的好勝心。
他就是要碰一碰,并且將它促成。
“有沒有用不是你說了算,我勸你少潑冷水?!?/p>
喬一娜哼了一聲,有些不高興,道:“我在交通局工作,情況我很清楚,交通改造專項資金早就被劃撥完了,根本不可能再擠出一分錢?!?/p>
“今年的專項資金也就兩個億,光是青林鎮(zhèn)的公路改造就花了一千多萬,現(xiàn)在財政空了,根本沒錢?!?/p>
賀時年看了對方一眼,不發(fā)一言。
······
此時的另外一邊,馮志寬在客廳里走來走去,一根接著一根抽著煙。
今天沙俊海被州紀委調(diào)查問話的事情已經(jīng)傳了出來。
他如坐針氈,滿臉黑線,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馮志寬能夠到常務(wù)副縣長這個位置,能力,人脈肯定是有的。
同時,也連成了屬于他的一個官場面,這個面牽涉了很多人。
其中,程勇就屬于這個面上重要的一個人。
程勇供出送沙俊海的一塊表,目的就是幻想沙俊海通過自己的官場人脈救他一命。
沙俊海拒絕了,意味著沙俊海這條線斷了。
那么接下來是否會供出他馮志寬,他不得而知。
如果程勇供出兩人之間存在著長期的利益輸送關(guān)系。
那么他馮志寬就徹底完了。
“爸,你能不能別走了,晃得我頭暈?!?/p>
馮志寬黑著臉看了一眼馮安平,哼了一聲。
“你知不知道你老爹我這次可能會出事。”
馮安平啞然道:“不會吧,程勇是明白人,應(yīng)該明白既然進去了,就應(yīng)該一個人承擔(dān)所有事兒,這樣他的妻兒才會有人幫忙照料?!?/p>
“如果他全部供了出來,一方面他在監(jiān)獄里面沒好日子過,另一方面他的妻兒也沒有好果子吃。”
馮志寬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一切都有意外。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程勇真的頭腦發(fā)熱,破罐破摔,那他馮志寬豈不是完了?
“我的關(guān)系不能滲透到州紀委內(nèi)部,不過我已經(jīng)托州委的一個領(lǐng)導(dǎo)傳話了,讓他頂住,一個人承擔(dān)所有?!?/p>
馮安平攤了攤手,道:“那不就得了,爸,你就放寬心,好好競爭你的政法委書記,不要讓這些事分散了你的精力?!?/p>
馮志寬還是不為所動,從政多年,他第一次感到了強烈的不安。
這種不安僅僅來自于程勇還是有其它原因。
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安平,要不爸和你靳叔說一說,你調(diào)離寧海吧!去哪都好,別在寧海了。”
“爸,為什么呀,我現(xiàn)在在交通局,吃香喝辣,有大把大把的鈔票可以拿,有喝不完的酒,玩不完的女人?!?/p>
“對了,賀時年的女人已經(jīng)是交通局辦公室主任了,我正在想辦法拿下她。我先前和你說過的,這個女人膚色和肌膚都遺傳了她媽,是個極品。”
馮志寬白了他一眼,道:“安平,別再想女人了,也別去觸怒賀時年,這小子是吳蘊秋的紅人,不好惹。萬一爸出事,必須給你留后路,這件事聽我的,我馬上聯(lián)系給你調(diào)動工作?!?/p>
“爸,你到底在怕什么?不就是一個程勇嗎?哪怕他有一點氣魄和腦子,就不會供出你們,再說,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要供早就供了,還能等到現(xiàn)在?”
“反正我在交通局待得好好的,哪里也不去,除非去別的地方能夠解決我的正職,提拔我為正科?!?/p>
馮志寬臉色黑線絲毫不減,看著自己這個唯一的骨肉,他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
第二天上班,賀時年找了一個合適的機會將彭亮的報告遞交給了吳蘊秋。
“這是什么?”
“這是盤龍鄉(xiāng)彭書記交給我的,是關(guān)于盤龍鄉(xiāng)鄉(xiāng)鎮(zhèn)道路改造的資料匯總?!?/p>
聞言,吳蘊秋眉毛一挑,道:“上次視察,沒機會去盤龍鄉(xiāng),盤龍鄉(xiāng)的公路是什么情況?”
賀時年早有準備,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吳蘊秋聽后說道:“你的意思是材料齊全,手續(xù)完善,就是不給資金,不給項目?”
賀時年點了點頭,道:“匯報材料里面沒寫,但彭書記是這樣說的。”
“行,你將材料放下吧,我抽時間看看。”
離開吳蘊秋辦公室,賀時年的心情多少有些忐忑,不知吳蘊秋會怎么處理這事。
就在這時,李捷的電話打了過來。
賀時年立馬接通:“李局,有進展了嗎?”
李捷的聲音有些沉重,道:“賀秘,吳書記在嗎?這件事,我想當面向吳書記匯報?!?/p>
“那你來吧,我來安排時間?!?/p>
二十分鐘后,李捷到了,賀時年事先匯報了吳蘊秋,也就直接帶著他進去了。
吳蘊秋看著李捷面色沉重,邀請李捷坐下說。
“李局長,具體什么情況,你就直說,辦公室只有我們?nèi)??!?/p>
李捷挺直了腰桿,喝了口茶,說道:“吳書記,賀秘前天提供了破案思路,我們前后花了四十多個小時,對寧海公檢法的干部進行了指紋比對?!?/p>
吳蘊秋道:“你直接說結(jié)果。”
“因為指紋不完整,目前還不能最終確定兇手,但比對下來的結(jié)果,讓我們震驚。我們提取的指紋和前任局長程勇的指紋竟然有著驚人的%的吻合度。”
什么?
不管是賀時年還是吳蘊秋都是驟然一驚,目光死死盯著李捷。
“你說什么?”
李捷道:“沒錯,比對的結(jié)果,程勇極有可能是殺害張清茂的犯罪嫌疑人?!?/p>
這個消息宛如晴天霹靂,如果在寧海傳開,會將引發(fā)何種政治動蕩,誰也無法預(yù)料。
“除了這個,還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有!”
“你說!”
“指紋結(jié)果出來后,我立馬安排人聯(lián)系了電信局和工信部,根據(jù)張清茂的死亡時間,提取了他的通話內(nèi)容,發(fā)現(xiàn)張清茂死亡當晚和程勇打了兩次電話?!?/p>
“電話的內(nèi)容是什么?”
“沒有實質(zhì)性內(nèi)容,是兩人約見面的事,不過,從雙方通話錄音中的口氣來看,似乎有怒火。”
“我們初步懷疑是兩人見面后談什么事,沒有談攏,程勇一怒之下殺害了張清茂?!?/p>